星耀历西二年的霜降来得格外早。碎月谷的星芒塔刚封顶，黑曜石尖顶就覆了层白霜，五族晶石镶嵌的塔身在暮色中流转着冷光——这是天玲耗费半年心血的杰作，塔基深扎在地脉节点，塔顶的观测镜能同时监控九族疆域的能量波动。此刻，镜筒里映出的北境荒原，正腾起一道诡异的紫雾。
“罗德哈特的亡灵雾浓度，是上个月的三倍。”林宇的手指叩击着观测台的青石栏杆，栏杆上还留着他剑劈的旧痕。星芒塔的风很大，卷着远处铁匠铺的火星，落在他的铠甲上，烫出细碎的黑斑，“昨天收到罗德兰的传讯，赫拉尼亚山口的冰面下，发现了末日之刃的碎片。”
洛雨的长弓搭在栏杆上，箭囊里的银箭泛着圣辉——那是精灵祭司用晨露和星尘祝福过的，专门克制亡灵的暗影能量。她望着镜筒里的紫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箭羽：“碎片？不是说神器碎裂后会彻底湮灭吗？”
天玲的法杖正悬在水晶沙盘上方，沙盘里的北境区域泛着刺目的红光。她的眼底有淡淡的青黑，为了解析末日之刃的残留能量，她已连续七天守在塔楼的古籍库：“古籍记载，末日之刃的核心是‘世界之隙’的碎片，除非用九族本源之力封印，否则只会分裂，不会消失。”她顿了顿，法杖轻点沙盘，红光中浮现出三枚闪烁的光点，“除了赫拉尼亚山口，亚马河底和西麓龙巢，都检测到了相同的能量波动。”
林宇突然转身，圣辉剑在鞘中轻鸣。他想起星耀历西之战末，末日之刃碎裂时那道吞噬一切的白光，当时以为是终结，现在看来，更像是某种沉睡的开始。“罗德兰的骑兵营被调去北境了？”
“嗯，他带了三百人，说是要试试新锻造的破甲弩。”洛雨的声音低了些，“传讯里说，北境的亡灵骑士不再是零散的骨卫，而是成建制的军团，甲胄上都刻着‘轮回’二字。”
天玲的水晶沙盘突然震颤，三枚光点同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观测镜里的紫雾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旋涡中心隐约可见一柄白骨长剑的虚影——那是罗德哈特的佩剑“噬魂”，传说能吸食战败者的灵魂，增强自身的力量。
“他在试图重组末日之刃。”天玲的声音发颤，法杖顶端的水晶球映出更惊人的景象：亚马河的硫磺结晶开始发光，与北境的紫雾形成能量共鸣；西麓山脉的红龙群突然升空，龙焰在云层中拼出古老的符文，那是地下城召唤地脉之力的仪式标记。
“塞纳塞纳伦和摩尔尔，也在帮他？”洛雨的长弓骤然绷紧，箭尖直指西方的天空。那里的云层正在变红，像一块被血浸透的绒布。
“不是帮，是交易。”林宇的指尖划过圣辉剑的纹路，剑身上的五族徽记突然亮起，“罗德哈特用末日之刃的碎片做诱饵，让另外两方帮他稳定能量场，等神器重组，他们再争夺归属。”他抬头望向星芒塔顶的风向标，风向突然转了，带着一股极淡的龙威——那不是红龙的暴躁，而是更古老、更沉静的气息。
“中立四龙……”天玲的瞳孔骤缩，水晶沙盘上突然浮现出四个金色的光点，分别位于东海岸的迷雾岛、南方的翡翠森林、极北的冰原和西部的火山群，“它们的能量场被激活了！”
赫拉尼亚山口：碎片的低语
七日后的赫拉尼亚山口，冰层下的末日之刃碎片正散发着幽蓝的光。罗德兰蹲在冰洞边缘，破甲弩的弓弦缠着防滑的兽皮，箭头对准碎片周围涌动的黑雾——那是亡灵法术形成的结界，任何活物靠近，都会被吸食生命力。
“少帅，检测到能量波动异常。”工兵队长的声音带着颤音，他手里的探测水晶已经裂开，“结界在收缩，好像在……消化什么。”
罗德兰的目光扫过冰洞周围的雪堆，那里插着十二根银柱，柱顶的圣徽正散发着微光——这是天玲设计的净化阵，能暂时压制暗影能量。但此刻，银柱的光芒正在变暗，雪堆里隐约传来骨骼摩擦的声响，像有无数亡灵在冰层下蠕动。
“准备爆破。”他突然起身，破甲弩的保险栓咔哒作响，“把炸药包捆在银柱上，等我信号就引爆，用圣光冲击波震碎结界。”
士兵们刚将炸药包固定好，冰洞中央的碎片突然升空。黑雾如潮水般涌向碎片，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具骑士的虚影，甲胄破烂，却握着一柄与罗德哈特同款的白骨长剑。虚影的眼窝亮起红光，声音像冰碴摩擦：“轮回之门已开，尔等皆为祭品。”
“放箭！”罗德兰的破甲弩率先发射，弩箭穿透虚影的胸膛，却在接触碎片的瞬间化作飞灰。周围的雪堆突然炸开，无数亡灵骑士从地下钻出，甲胄上的“轮回”二字在幽光中泛着诡异的红，他们的骨爪同时指向冰洞中央的碎片，像是在执行某种献祭仪式。
“引爆！”
十二根银柱同时炸开，圣光冲击波如海啸般席卷山口。亡灵骑士的骨甲在光芒中寸寸碎裂，虚影发出凄厉的惨叫，黑雾瞬间稀薄了大半。但末日之刃的碎片却在光芒中变得更亮，碎片边缘开始凝结出新的刃身，材质不是金属，而是纯粹的暗影能量。
“它在吸收圣光！”罗德兰的瞳孔骤缩，他突然想起林宇的叮嘱：末日之刃的核心是世界之隙的碎片，能吞噬任何能量，包括神圣与暗影。
就在这时，冰层突然剧烈震颤。一头通体雪白的巨龙从冰原深处飞来，龙息在空气中凝结出冰晶，所过之处，亡灵骑士的残骸被冻成冰雕。那是中立四龙中的冰龙“霜牙”，传说中守护极北冰原的古老存在，从未参与过九族的战争。
“凡人，停止你们的愚蠢行为。”霜牙的声音像冰川开裂，龙瞳扫过冰洞中的碎片，“这东西的苏醒，会撕裂世界的屏障。”
罗德兰的破甲弩缓缓放下。他看着霜牙用龙息包裹住碎片，试图将其重新封印，却发现碎片的暗影能量正在腐蚀冰晶，发出滋滋的声响。冰龙的怒吼震得山口积雪崩塌，却始终无法彻底压制那股力量。
“它需要九族本源之力才能封印。”霜牙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凝重，“单独一族的力量，只会被它吞噬。”
亚马河：硫磺与骨殖的共鸣
与此同时的亚马河下游，洛雨正站在一艘破冰船上，长弓瞄准河底发光的硫磺结晶。那些结晶不再是零散的块状，而是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巨大的魔法阵，阵眼处的末日之刃碎片正与北境的紫雾遥相呼应，河面上的空气因此变得粘稠，吸一口都带着灼烧感。
“精灵射手准备！”她的银箭已换成淬了冰系符文的特殊箭矢，箭杆上缠着精灵古树的韧皮，能暂时隔绝硫磺的腐蚀，“目标阵眼，三箭齐发！”
三支冰箭破水而出，精准地射向河底的碎片。冰层下突然炸开蓝火，硫磺结晶的光芒瞬间暴涨，将冰箭融化成水汽。一个黑袍人影从河底升起，骨杖上的骷髅头张开嘴，喷出带着硫磺味的黑雾——是塞纳塞纳伦，地狱领主的青铜面具在火光中泛着冷光。
“精灵的小箭手，你以为这点力量能阻止‘轮回’？”塞纳塞纳伦的骨杖轻点，河底的硫磺阵突然转动，无数燃烧的骨刺从水底钻出，刺穿了破冰船的船底。
洛雨翻身跃入冰洞，长弓在手中化作双剑——那是精灵工匠为她特制的银刃，能劈开地狱的暗影能量。她的身影在骨刺间穿梭，银刃划开黑雾，却发现每一道伤口都会立刻被硫磺结晶的能量修复。
“没用的，我的力量与末日碎片相连，它越强，我越强。”塞纳塞纳伦的面具下传出低笑，骨杖突然指向天空。云层中的硫磺气息凝聚成一只巨大的爪影，带着毁灭的气息压向洛雨。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鸟鸣穿透了硫磺的浊气。一头翠绿色的巨龙从南方的翡翠森林飞来，龙鳞上的花纹如树叶般开合，每一次扇动翅膀，都有无数种子落在河面上，生根发芽，瞬间长成茂密的藤蔓，缠住了那只爪影。
是中立四龙中的绿龙“叶语”，守护森林与生命的古老存在。她的龙息落在硫磺阵上，结晶的光芒立刻黯淡下去，被腐蚀的冰层下冒出嫩绿的水草——那是生命之力对暗影的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