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齐膝深的积雪里跋涉。
湿透的衣服很快结了一层薄冰,刮在皮肤上像刀子。
高原的寒风裹挟着雪沫,抽得人睁不开眼。
“他娘的……刚出蒸笼……又进冰窖……”王凯旋牙齿打着颤,把沈惊鸿一条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胡八一架着另一条。
老葛和雪莉杨搀着陈瞎子,孙教授抱着彻底没了声响的零号头盔,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
每走一步都耗尽全力。
肺里像拉风箱,吸进来的冷空气刺得喉咙生疼。
胡八一眯着眼,死死盯着远处那几缕在风雪中摇曳的炊烟。
那是希望,也是唯一的指路明灯。
“坚持住……就快到了……”他的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没人说话,保存着最后一点体力。
阿吉走在最前面,用它灵敏的嗅觉和矮小的身躯,在雪地里探路。
两个小时后,当夕阳给雪山镀上最后一层金边时,他们终于踉跄着靠近了那个小村庄。
低矮的土坯房,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牦牛在圈里发出沉闷的叫声,空气中飘来糌粑和牛粪燃烧的味道。
人间烟火气。
几个穿着厚重藏袍的村民,正扛着柴捆往回走,看到这一行狼狈不堪、衣衫褴褛的外来人,都惊讶地停下了脚步,警惕地打量着他们。
胡八一努力挤出一个友善的笑容,用生硬的藏语夹杂着手势比划:“我们……迷路了……朋友,生病……需要帮助……”
一个看起来是头人的老者走上前,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审视。
老者的目光扫过昏迷的沈惊鸿,扫过众人身上的擦伤和冻疮,最后落在胡八一那双布满血丝却依旧坚定的眼睛上。
老者沉默了片刻,回头对身后一个年轻人说了几句藏语。
那年轻人点点头,快步跑回村子。
很快,更多的村民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他们。
有人递上了装着青稞酒的热乎乎皮囊,有人拿来了粗糙但厚实的旧毛毯。
语言不通,但那份质朴的善意,如同暖流,瞬间驱散了些许寒意。
胡八一接过皮囊,先给昏迷的沈惊鸿润了润嘴唇,然后才自己喝了一口。
辛辣滚烫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冻僵的身体总算找回了一丝知觉。
王凯旋几乎是把脸埋进了皮囊里,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长出一口气:“活过来了……胖爷我差点以为要变成冰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