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就往外冲，声音里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带我去现场，我要看看我的楠儿！”
杀机过后，危险走了。
街市上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看到庄承平一行人赶来，纷纷惊恐地后退，让出一条通路。
当庄承平拨开人群，看到不远处躺在地上的身影时，脚步猛地顿住。
那一瞬间，他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背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佝偻下去，鬓角的黑发似乎也在刹那间增多了几分白色，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庄书楠的尸体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石板路上，身下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褐色。
他身旁躺着两具杀手的尸体，早已没了气息。
其中一名杀手的手还保持着握刀的姿势，那把锋利的短刀深深捅进庄书楠的身体里，刺入心脏。
另一位无头尸体的刀没入庄书楠小腹。
更令人心悸的是，还有一把匕首断刃的刃身没入他的眼眶，只留下短短的刀柄在外。
凶手不见了。
“庄大人，节哀！”万道商行的董掌柜站在一旁，面色凝重，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安慰了一句。
“节哀，我拿什么节哀？”庄承平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
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碰儿子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泪水终于决堤而下，“这是我的独子啊！”
他猛地转过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董掌柜，像是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咆哮：
“谁干的，谁干的？”
董掌柜看着他这副悲痛欲绝的模样，再次叹息一声。
他完全能够理解一个父亲此刻的心情，面对这样一位正处于丧子之痛中的父亲。
所以他没有丝毫责怪对方的无礼。
换作是自己，恐怕会更加失控。
董掌柜沉默着，伸手指了指地面上那把没入眼眶的匕首，然后沉声道：
“庄大人自己看吧！”
庄承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当目光触及那把匕首的样式和上面独特的纹路时，身体猛地一震。
他在东阳府坐镇多年，对各方势力的独特之物了如指掌，那匕首的形制，分明是暗金阁的标志！
“暗金阁，暗金阁，暗金阁！！！”
他像是一头受伤的雄狮，对着天空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彻骨的恨意。
他猛地转身，一把抓住身旁的亲信，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肉里：
“集合府衙所有人，去闻香阁！”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他状若疯魔，嘶吼着，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带着令人胆寒的疯狂。
就在这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街角传来，一大队身着黑色制服的人马簇拥着一人涌了过来，腰间的是镇魔刀。
为首之人上前一步，沉声问道：“庄大人，发生了何事？”
镇魔司的人听到了动静，李计亲自带着人赶了过来。
庄承平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李计，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我要你的人，跟我去闻香阁！”
李计闻言一愣，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啊？”
“他们杀了我儿子！”庄承平的怒火几乎要从五官中喷涌而出，每一个字都带着阴沉的恨意。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停留，转身就朝着闻香阁的方向狂奔而去，官袍的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跑出去几步，他又猛地停下，回头对着董掌柜喊道：
“董掌柜，先帮我照顾我儿子！等我回来再收敛他。”
远处，一大队府衙的人马已经集结完毕，他们手持刀枪，紧紧跟在庄承平身后，队伍浩浩荡荡，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朝着闻香阁的方向进发。
董掌柜看着庄承平决绝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庄书楠的尸体，沉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是，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