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可以走了!”陈斌将装满尸体的储物袋扔给她,袋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女弟子慌忙接住。
他顿了顿,又添了句提醒:“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下次不要太嚣张,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谢谢,谢谢……”女弟子连连鞠躬,转身时右腿明显有些不便,一瘸一拐地走出镇魔司。
陈斌望着她的去向,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经脉尽废还断了腿,能不能活着返回东阳剑宗全看天意,但对于这种上门取自己性命的人,他从不懂得什么叫同情。
他俯身牵起草儿的手,小姑娘的指尖微凉,掌心却软软的。
两人并肩返回酒桌时,席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来,像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陈斌抬头扫了他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拿起筷子敲了敲碗沿:“怎么,肚子不饿?”
“哦!”王晟最先反应过来,连忙端起酒壶给众人添酒,讪讪地笑道:“吃菜,吃菜!真是扫兴。”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纷纷落座,只是目光掠过陈斌时,总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有畏惧,有敬重,或许兼而有之。
严杰端着酒杯站起身,酒杯里的酒液晃出细碎的涟漪。
“我从来没有佩服过境界比我弱的人,”
“但我感觉你很强,我敬你一杯。”
他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发出一声长叹。
陈斌没有丝毫客气,拿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同样一饮而尽,酒液入喉带着辛辣的暖意。
“不过,你这样好像也彻底得罪了东阳剑宗。”严杰给自己续上酒,眉头微蹙。
“无妨,已经得罪完了。”陈斌夹了块肉放进嘴里,语气轻描淡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杀我的,就要有被我杀的觉悟。”
严杰闻言重重一点头,又倒满酒举起来:“老子明天就要走了,不知何时能见,这桌就算是我的送别宴。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来干杯!”
“来来来!菜都要凉了!”
桌上的人仿佛瞬间遗忘了方才的血腥,觥筹交错间又恢复了喧闹。
只是院子里那股淡淡的血腥味,总像附骨之疽般萦绕在鼻尖。
陈斌将一大块油光锃亮的蛟肉夹到张叶叶碗里,小姑娘却已经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眼皮像挂了铅块似的不住打架。
想来是吞了两个开脉境的灵魂,此刻吃撑了昏昏欲睡,需要静心消化。
一旁的陈冲突然指着草儿,他好像这才反应过来,“咦,草儿能说话了?”
陈斌点点头,夹菜的动作没停:“我上午陪她巡逻的时候就发现了。其实她一直都能说话,只是有些内向。”
“原来如此!”王晟等人恍然大悟,便不再追问。
陈斌心里却清楚,方才出来搬运尸体的根本不是草儿。
正思忖间,草儿忽然抬起头,对着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脸蛋上泛起孩童特有的红晕。
那笑容纯净得像山涧清泉,可陈斌看着这天真无邪的模样,心头却莫名涌上一丝不安:
这个孩子,他至今看不透究竟是个什么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