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韦顺回来了。
他显然已在二门处从坠儿口中得知了女儿“有要事”等候,连官服都未曾换下,便匆匆赶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韦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女儿韦沉璧身上,带着询问与关切。
青黛和坠儿特别有眼力的将门关好,守在门口。
韦顺看完女儿视线扫过屋内另外两位狼狈的男子时,尤其是看清其中一人竟是本该在外查案的魏御史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魏兄!薛御史!三娘,这……这是怎么回事?!”韦顺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他反手迅速将书房门重新关紧,隔绝了内外。
韦沉璧言简意赅,三两句便将城门外遭遇、魏御史二人处境及京城盘查的异常说了个明白,末了强调:“爹,眼下千钧一发,当务之急是助魏世伯与这位薛御史安全入宫面圣,迟则生变!”
魏御史此刻也顾不得颜面,对着韦顺深深一揖,声音沙哑带着恳求:“贤弟,此事关乎国本,牵扯极大,愚兄……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还请贤弟念在同僚之谊,助我等一把!”
韦顺看着老友狼狈不堪、甚至身着女装的窘迫模样,再想到此事背后的凶险,额角青筋直跳。
他重重一跺脚,咬牙道:“帮!自然要帮!我岂是那等趋利避害之人?”
可话一出口,眉头却锁得更紧。
办法哪里是那么好想的?那是森严壁垒的皇宫禁苑,不是人来人往的菜市场,岂是想进就能进,想见皇帝就能见的?
若真那么容易,皇帝恐怕夜夜都无法安眠了!
当夜,韦顺与窦氏亲自安排,将魏、薛两位御史秘密安置在韦家一处极为隐蔽的客院中,饮食起居皆由青黛单独负责,还悄悄拿了伤药给魏御史,未走漏半点风声。
与此同时,京城内外因搜捕未果而愈发风声鹤唳,盘查一日严过一日。甚至连深居宫中的皇帝也隐约听到了些不寻常的动静,特意问及京城防卫之事。
此时,新晋皇城司指挥使柳敬峦语气恭敬且理由充分:“回陛下,近日京郊似有马贼流窜,踪迹诡秘。臣唯恐其等混入京城,惊扰圣驾、危害百姓,故加强了各门盘查与城内巡防,以期防患于未然。”
这番话由柳敬峦说出来,竟显得格外“可信”。
谁不知道柳敬峦第一次被贬官的根源就是圆真寺流寇事件,他失职了?
真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谨慎过度,也在情理之中。
皇帝果然想起了这茬,心下恍然。当初圆真寺之事正值浴佛节,闹得他脸上无光。如今春闱在即,天下举子云集京城,若再出什么乱子,实在有损天朝颜面。
柳敬峦如此小心,虽然显得有些杯弓蛇影,但其心可悯。
皇帝遂点了点头,语气缓和:“嗯,京畿重地,安危第一,谨慎些也是应当的。”
柳敬峦见皇帝认同,心中暗喜,立刻顺势提出:“陛下圣明。为保万全,臣请旨,对城中所有身份不明、行迹可疑之人,进行彻底排查,以便肃清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