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兵卒吓得一哆嗦,连声道:“不敢不敢!小的绝无此意!”
他心里清楚,自己这等小卒,哪里敢真去招惹吏部?还是吏部侍郎!若真把事情闹大,别说升迁无望,自家上司为了平息侍郎怒火,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原本他也不想查,可上头有令啊!
权衡之下,兵卒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他小心翼翼地挑开车帘一角,目光迅速扫过车内。
只见里面坐着四个戴着轻薄帷帽的女子,看不清面容,还有一个衣着朴素、身形微胖的妇人抱着个五六岁孩子,想来是保姆。
他的视线落在最里面那位衣着最为精致、虽戴帷帽却难掩贵气的女子身上,心道这必是韦小姐无疑,是万万不能冒犯的。
然而,上头下了死命令“每车必核,不可遗漏”,像紧箍咒一样套在他头上。
他不敢去看那位“韦小姐”,目光游移间,落在了坐在靠近车门处、一个看着像是大丫鬟的女子身上。心想着,查验个丫鬟,总不至于惹出大祸吧?
电光火石间,他伸手便去揭那丫鬟的帷帽!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那被扯下帷帽的是青黛,青黛又惊又怒,捂着脸,柳眉倒竖,厉声斥道:“放肆!谁给你的狗胆!”
窦茂也瞬间“勃然大怒”,指着那兵卒喝道:“好哇!你这是什么意思?扯我家丫鬟的帷帽,下一步是不是要连小姐的也要扯了?瞧你这架势,是认定了韦侍郎的家眷会危害京城了?!罢了!今日之事,我必一字不差地禀明韦侍郎,倒要问问,这京城守备,何时变得如此无礼猖狂!”
那兵卒被打得懵了一瞬,脸上火辣辣的疼,再听窦茂这番连消带打、扣下大帽子的斥责,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车辕边,连连磕头:“小的该死!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小姐!小的绝无冒犯之意,实在是……实在是上命难违啊!求公子、小姐恕罪!恕罪啊!”
他此刻只觉得刚才定是鬼迷心窍,怎么就手贱去扯那帷帽!
这下可好,祸事临头了!
车内,魏御史穿着保姆的衣服抱着抱着裴茵,屏息凝神地坐在角落阴影里,大气也不敢出。
韦侄女这一手高啊!
窦茂冷哼一声,不再看那磕头如捣蒜的兵卒,对车夫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进城!”
车夫一扬鞭,马车碌碌,缓缓驶入了城门洞,将那一地惶恐与后怕甩在了身后。
直到马车汇入京城街道的车水马龙,车内众人才不约而同地,轻轻舒出了一口憋了许久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