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里的虫鸣没持续多久,就被少年浅浅的呼吸声盖过。他怀里的布包被攥得紧实,小脸贴在苏玄胳膊上,哪怕睡熟了,指尖还轻轻扣着布包的绳结,像是怕一松手,灵蕴草就会消失。
苏玄没敢真睡,闭着眼听着身边人的动静,左臂伤口被苏珩敷了药粉,灼痛感轻了些,却仍有些发沉。他能感觉到苏子珩的动作很轻,撕布条包扎时,特意避开了伤口周围的淤青,甚至还悄悄往药粉里加了点什么——那东西接触皮肤时,带着一丝凉意,瞬间压下了伤口隐隐的胀痛。
“这药里加了凝血草,能撑到青风镇,”苏子珩的声音压得很低,怕吵醒少年,“你左臂的伤口没伤到骨头,但之前崩裂过,赶路时别太用力。”
苏玄睁开眼,看向苏子珩手腕上的火焰疤痕,之前情急之下没细想,此刻再看,那疤痕边缘太过整齐,根本不像是劫匪乱砍的:“苏前辈,你这疤痕……不是劫匪弄的吧?”
苏子珩的动作顿了顿,指尖擦过疤痕,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却没多解释,只笑了笑:“以前跟焚天谷打过交道,这点伤不算什么。”他转移话题,指了指窗外,“天快亮了,雾散了些,咱们收拾下,现在走正好。”
这话刚落,村长就醒了,揉着发僵的腿站起来,翻了翻随身的布囊,脸色顿时变了:“坏了!我之前藏的干粮,刚才撞翻陶罐时洒在地上,全湿了!”
沈砚刚从门口回来,闻言皱了皱眉:“没事,我刚才在灶台下找到半袋炒米,够咱们路上吃两顿,到了青风镇再补物资。”他说着,把炒米递给村长,又看向少年,“布包再检查下,敛灵粉别洒了。”
少年赶紧把布包打开一条缝,见里面的灵蕴草依旧被黑色粉末裹着,连一丝淡绿灵光都没透出来,才放心地系紧绳结,重新抱在怀里。
众人没敢耽搁,苏子珩吹灭了灶台上的残火,沈砚最后检查了一遍驿馆——把地上的血渍用湿泥盖了,碎陶罐的瓷片也收起来,避免留下痕迹。一切收拾妥当,苏子珩拉开木门,先探出头看了看,晨雾比夜里淡了些,驿馆外的泥地上,还留着焚天谷弟子马蹄的印子,却没见到人影。
“跟紧我,顺着东边小路走,别说话,”苏子珩走在最前面,脚步很轻,像是对这一带的地形格外熟悉,“这小路两边有枯树挡着,就算有人远远看过来,也不容易发现。”
苏玄跟在少年身边,左手轻轻护着他的后背,避免他被路边的荆棘刮到。晨雾沾在脸上,带着凉意,路边的枯麦秆被风吹得“沙沙”响,每一次声响,都让众人下意识地顿住脚步,直到确认不是追兵的动静,才敢继续往前走。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雾渐渐散了,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就在这时,沈砚突然抬手,示意众人停下,压低声音:“前面有动静,像是有人。”
苏子珩立刻蹲下身,拨开身前的枯草丛,往小路尽头看——那里有两个焚天谷弟子,正靠在树上抽烟,腰间的焚焰刀插在土里,嘴里还念叨着:“副谷主也太谨慎了,让咱们在这守着,哪有人会从这破路走啊?”
“就是,沈砚他们肯定往西边跑了,咱们在这就是瞎等。”
少年的身子瞬间绷紧,下意识地把布包往身后藏,村长也往后缩了缩,攥着炒米袋的手都在抖。苏玄按住少年的肩膀,示意他别慌,转头看向苏珩,眼神里带着询问——是绕路,还是解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