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这一次,是比看到野猪王落坑时更加诡异的死寂!族人们忘记了咳嗽,忘记了捂鼻子,一个个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篝火旁那地狱般的景象——翻滚的白烟中,无数虫豸的尸体铺了一地!而“神使”汪子贤,就站在那片刺鼻的“死亡之烟”边缘,身影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如同执掌着瘟疫与净化的魔神!
“祖…祖灵在上!”草叶巫医第一个发出梦呓般的呻吟,枯瘦的身体因极度的震撼而剧烈颤抖,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那翻滚的白烟和汪子贤手中的“臭石”顶礼膜拜!“驱虫…灭疫…神烟!这是…净化污秽的神烟啊!”
“神烟!神烟!”短暂的死寂后,是山崩海啸般的狂吼!那些饱受虫患折磨的族人,看着地上密密麻麻的虫尸,感受着瞬间清静下来的空气(虽然味道依旧刺鼻),眼中爆发出狂热的、近乎癫狂的光芒!咳嗽和不适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这“臭石”燃烧的烟,竟然真的能杀死那些无处不在、让人痛不欲生的吸血虫!这简直是神迹中的神迹!
连角落里一直冷眼旁观的黑石,此刻也猛地站了起来,古铜色的脸上肌肉抽动,眼中充满了极度的惊骇!他看着那片还在弥漫的白烟,又看看自己手臂上被虫子咬出的红点,下意识地搓了搓,第一次对汪子贤弄出的“邪门”东西,产生了一丝…畏惧?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所有人!听好!”汪子贤强忍着喉咙的灼痛和呛咳,声音在烟雾中断续传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这石头!叫‘硫磺’!找!在营地周围!在垃圾堆旁边!找这种黄色的、有臭味的石头!越多越好!”
“找到后!这样用!”他指着篝火,“不能直接丢进大火!会烧光!烟太大!熏人!”他拿起一块新的、稍大的硫磺石,走到旁边一个刚熄灭不久、只剩暗红余烬的小火堆旁。“用小火堆!或者…用这个!”他拿起一个白天炖肉用过的、厚实粗糙的陶罐(虽然边缘有裂纹,但主体完好),将硫磺石小心地放进罐底,然后拨了一些尚有温度的炭火余烬盖在硫磺石上。
很快,罐口开始冒出缕缕淡白色的烟雾,虽然依旧刺鼻,但浓度和扩散速度都远小于刚才直接投入明火的效果!这股受控的“神烟”缓缓弥漫开来,有效地驱散着罐子周围数步范围内的蚊虫,却不会过度刺激族人。
“看!这样!烟小!有用!不熏人!”汪子贤高高举起陶罐,向族人展示,“把这些罐子!放在垃圾堆旁边!放在窝棚门口!放在虫子多的地方!让‘神烟’守护我们的营地!赶走所有害人的东西!”
“呜啦!找硫磺!做神烟罐!”草叶巫医第一个跳起来响应,声嘶力竭地指挥起来。整个部落再次爆发出惊人的热情!对“神烟”威力的亲眼目睹,彻底点燃了他们净化家园的渴望!
寻找硫磺石的行动迅速展开。族人们如同寻宝一般,在营地周围仔细搜寻。很快,在垃圾堆附近、岩壁缝隙、甚至营地边缘的浅土层下,都发现了这种土黄色的、散发着特殊臭味的石头。储量虽然不算特别丰富,但足以支撑一段时间的使用。
在汪子贤的指导下,一个个简易的“硫磺熏罐”被制作出来。有的用废弃的厚陶罐,有的用大块的、内部凹陷的石头,甚至有人尝试用湿泥捏成粗糙的容器。每个容器里都放入几块硫磺石,覆盖上薄薄一层尚有热度的炭火余烬。很快,营地各处,特别是垃圾堆积区、窝棚入口以及阴暗潮湿的角落,都开始飘荡起缕缕淡白色的、带着刺鼻气味的烟雾。
效果立竿见影!
垃圾堆上那些令人作呕的苍蝇群,如同被无形的扫帚清扫,数量锐减!爬行在污秽中的蠕虫纷纷僵死。窝棚里,那些恼人的嗡嗡声和夜间袭扰的跳蚤虱子,在烟雾的持续作用下,也显着减少。族人们惊喜地发现,身上新出现的痒包少了,晚上睡觉也安稳了许多!
整个营地的空气虽然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但这股“消毒水”般的气味,在族人的嗅觉中,却渐渐变成了“安全”和“洁净”的象征!他们看向那些静静散发着白烟的熏罐,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如同看待守护家园的神物。
汪子贤也为自己和草叶巫医的窝棚门口放置了熏罐。他坐在新规划的“居住区”一块相对干净平整的石头上,借着篝火的光芒,仔细检查着自己手臂上被虫子咬出的红点,又下意识地扯了扯身上那件简陋得几乎无法蔽体、边缘早已磨损破烂的兽皮“围裙”。经过硫磺烟的驱赶,虫子少了,但新的问题凸显出来——这身“衣服”实在太原始了。
兽皮未经鞣制,又硬又糙,摩擦着皮肤很不舒服。简单的捆扎方式更是简陋,稍微大点的动作就容易松散脱落。白天指挥筑墙、布置陷阱时还不觉得,此刻安静下来,才感到这“衣不蔽体”的原始状态带来的不便和一丝…文明被剥落后的窘迫。他看向周围,族人们的情况大同小异,男人大多只在腰间胡乱围块兽皮,女人稍好,但也只是多了一块裹胸,孩子们更是近乎赤身裸体。粗糙的皮肤直接暴露在尘土和劳作环境中,擦伤和污垢是常态。
“衣服…”汪子贤在心中默念。保暖还在其次(此地气候温暖),蔽体、防护、减少擦伤、甚至提升一点文明尊严…这才是当务之急。他目光扫过工坊区堆放的材料——处理野猪王剥下的巨大皮毛已经经过初步的烟熏(为了驱虫防腐),虽然鞣制粗糙,但比生皮柔软了许多,不再硬得像木板。旁边还有大量搓好的、坚韧的植物纤维绳索(用于藤蔓捆绑的剩余品)…一个念头逐渐清晰。
“草叶巫医,”汪子贤看向正在小心翼翼往一个新找到的石凹坑里放置硫磺石的老巫医,“明天,找几个手最巧、最细心的女人过来。”草叶闻言立刻停下动作,恭敬地问:“呜噜?神使?是要做…新的神烟罐吗?”“不,”汪子贤摇摇头,拿起一小块相对柔软的烟熏猪皮边缘,又指了指旁边堆放的植物纤维绳索,“是做…‘衣服’。”“衣服?”草叶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浑浊的老眼中充满了困惑。蔽体的兽皮他们一直都有,神使为何要特意再做?汪子贤没有立刻解释,他拿起一根之前削制石斧木柄时剩下的、相对细直坚韧的小木棍(约筷子粗细),又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燧石碎片。他用燧石锋利的边缘,在小木棍较粗的一端,极其专注、小心翼翼地反复刮削、打磨起来。他的动作很慢,很稳,眼神专注得如同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草叶巫医屏息凝神地看着。在篝火跳跃的光芒下,只见那根小木棍的一端,在汪子贤精准的刮削下,逐渐变得纤细、尖锐,最终形成了一个…带着极其微小孔洞的、光滑的尖锥体?
“这是…什么?”草叶忍不住好奇地问。这东西既不像矛,也不像钻,形状古怪。汪子贤停下动作,对着火光,眯起一只眼,仔细看了看那几乎微不可察的孔洞(那是他用燧石尖角极其耐心地钻磨出来的),嘴角勾起一丝满意的弧度。“针。”他轻轻吐出一个字,举起手中这枚原始而粗糙的“骨针”(虽然材料是木头,但功用相同),目光扫过那块柔软的猪皮和坚韧的纤维绳索。“有了它,加上线和皮…”“我们就能告别这破皮子,”他扯了扯身上那随时可能散架的兽皮围裙,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为自己,缝制一件…真正的、不会掉的衣服!”
草叶巫医顺着汪子贤的目光,看向那枚简陋的“针”,又看向柔软的皮子和绳索,再看向汪子贤身上那件破烂的兽皮…老巫医浑浊的眼中,困惑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窥见神之造物奥秘般的震撼光芒所取代!告别…裸奔?缝制…真正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