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意识之渊(1 / 2)

诺诺的意识正在沉没。

冰冷的暗金数据流如同北冰洋底的海水,带着刺骨的寒意,淹没了她记忆的浅滩,正向着意识的更深层侵蚀。那些构成“陈墨瞳”这个存在的基石——童年时母亲哼唱的走调摇篮曲,第一次握住解剖刀时指尖的颤抖,与路明非在天台分享的那瓶廉价可乐的甜腻,还有那个雨夜被遗弃在火车站时,手里紧紧攥着的、早已褪色的车票——都在数据流的冲刷下变得模糊、失真。

“妈妈……弟弟……钥匙……”

这绝望的呓语如同气泡,在意识的海面泛起,又迅速破灭。系统碎片似乎对这几个关键词产生了额外的兴趣,更多的数据流汇聚过来,如同解剖刀般精准地剥离着与之相关的记忆区块,试图解析出更深层的逻辑。

恺撒站在医疗舱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能看到诺诺的生命体征监测仪上,代表脑波活动的曲线正变得越来越平缓,越来越接近那条象征着“脑死亡”的冰冷基线。帕西和技术团队还在做最后的努力,试图用更强的精神脉冲干扰系统的侵蚀,但那枚暗金印记如同一个不断进化的堡垒,抵抗着外界的干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无力回天之际——

一段被尘封的、连诺诺自己都可能已经遗忘的记忆碎片,如同深海中突然浮起的古老沉船,在她即将彻底沉寂的意识深处,缓缓浮现。

那不是一个完整的场景,而是一种“感觉”。一种混合着消毒水气味、老旧木地板吱呀声、以及窗外连绵阴雨的、潮湿而压抑的感觉。一个瘦小的男孩蜷缩在房间的角落,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陈旧的木制八音盒,八音盒的漆面已经斑驳,但盒盖上雕刻的、扭曲的藤蔓与眼睛的图案却依旧清晰。男孩的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泣,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在房间的门外,传来成年男女压低的、激烈的争吵声,其中一个词被反复提及——“钥匙”。

这段记忆是如此模糊,如此破碎,甚至无法确定其中的男孩是谁,与诺诺口中的“弟弟”有何关联。但它所蕴含的那种纯粹的、无助的悲伤与隔绝感,却如同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入了那正在无情侵蚀的冰冷数据流中。

这感觉太“人类”了,太“不完美”了,充满了系统无法理解和计算的矛盾与痛苦。

暗金数据流的侵蚀速度,第一次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凝滞。它们似乎“困惑”于这段突然出现的、与当前任务无关且逻辑混乱的记忆碎片。一部分数据流试图强行解析其中的情感模式,另一部分则试图将其作为“噪音”过滤掉,内部产生了微小的逻辑冲突。

就是这瞬间的凝滞和冲突!

一直在监测诺诺意识海表层活动的帕西,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不谐之音!“少爷!系统碎片的运算出现冗余!它在……‘犹豫’!”

几乎在帕西出声的同时,另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直静静躺在角落、刀身布满裂痕的村雨,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层面的……嗡鸣!

那不是金属的震颤,更像是一种沉睡意志被相似频率惊醒时发出的无意识低吟。一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虽然依旧微弱却无比纯粹的炽白色光芒,如同破晓的第一缕晨光,骤然从村雨刀身最核心的一道裂痕中迸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