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舟把银簪塞进岑晚秋手里,声音压得很低:“车尾那人已经不在了。”
岑晚秋没说话,手指攥紧了那根银簪。烟越来越浓,吸一口喉咙就发干。她眯着眼往前看,只看见冷链货车的轮廓在雾里晃动。
“不是火灾。”齐砚舟咳了一声,“气味不对,是紫鸢素分解后的副产物。”
他靠在柱子边,闭上眼。
预演启动。
三秒内,整个b2层的通风管网在他脑子里展开。主控阀在西北角立柱后方的检修井里,管道连接着六个出风口。毒气正从救护车顶部的喷头释放,扩散速度每分钟推进四米。七分钟后浓度就会让人昏迷。
睁眼时,他的额角已经出汗。
“那边。”他抬手一指,“阀门在西北角,我们得关掉它。”
岑晚秋点头,跟着他贴着墙走。地面有油渍,踩上去打滑。应急灯闪着红光,照得人影子断断续续。
走到一半,齐砚舟突然停下。
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刚亮就自动连上了医院内网的备用通道。信号很弱,但还能用。
“林夏上线了。”他说。
手机弹出一条加密消息,只有几个字:**监控已接,等我标记。**
下一秒,一张实时画面跳出来——是车库的俯视摄像头视角。画面中央,那辆冷链货车被红圈标注,车顶有个小点在闪烁。
**喷头电源线沿右侧支架接入底盘电池组。切断可停机。**
文字刚显示完,画面卡住,然后断开。
齐砚舟把手机收起来。
“她看到了。”他说,“车上那个喷头是开关式的,只要断电就能停。”
“但我们过不去。”岑晚秋看着前方,“那片区域全是空地,没有遮挡。”
齐砚舟盯着救护车的轮胎。
黑色橡胶,胎纹很深。
他转头看向岑晚秋:“你还有永生花茎吗?”
岑晚秋从旗袍暗袋里抽出两根,递给他一根。
齐砚舟接过,蹲下身,在轮胎沟槽里划了一下。橡胶发出刺啦声。
“摩擦能起火。”他说,“你去左边轮子,我来右边。同时转,让烟先起来。”
岑晚秋明白了他的意思。
两人分开行动,悄悄靠近救护车两侧。齐砚舟把永生花茎插进右后轮缝隙,用力旋转。纤维和橡胶摩擦,冒出白烟。几秒后,一点火星蹦了出来。
黑烟升腾。
岑晚秋那边也起了烟。两股浓烟汇在一起,像一道屏障挡住了车体。
“现在!”齐砚舟低喊。
他弯腰贴地,快速向西北角爬去。烟幕掩护下,红外感应暂时失效。他爬过油渍区,膝盖蹭到地面,衣服沾满污迹。
十米、五米、三米。
他摸到了立柱。
检修井盖是铁的,上面有锁。齐砚舟掏出消防斧,撬了几下,螺丝松动。他用手掰开盖子,露出里面的阀门。
圆形金属手柄,标着“开\/关”。
他记得预演里的压力差路径。
如果直接关闭,毒气会瞬间回流,可能引发爆管。但如果反向旋转,制造负压,就能把毒气抽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抓住手柄,逆时针猛转。
咔。
管道发出沉闷的响声。
紧接着,头顶传来“砰”的一声。
救护车顶的喷头冒了一团火光,随即熄灭。黑烟倒卷,顺着管道往车厢内部灌。
车内传来“嘀嘀”的警报声,很快中断。
齐砚舟靠在柱子上喘气。右手开始发抖,那是预演过度的反应。他握了握拳,试图稳住。
“成了?”岑晚秋走过来,旗袍下摆烧焦了一块。
“暂时。”齐砚舟说,“阀门坏了,他们没法再启动。但出口还是封着。”
他抬头看四周。货箱堵住了所有车道,最近的一个卷帘门被钢筋焊死。楼上也没动静,电力系统似乎全瘫了。
“只能往上走。”他说,“设备间还有条楼梯通b1,我们可以从员工通道绕回主楼。”
岑晚秋点头,把断裂的永生花枝收进袖口。
两人沿着墙边往设备间方向移动。路过救护车时,齐砚舟停下脚步。
驾驶座没人,副驾门还开着。地上那滩血已经干了,颜色发黑。
他弯腰看了看脚印。
不止一个人来过。
“有人比我们早到。”他说,“而且走得匆忙。”
岑晚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血迹旁边有道划痕,像是鞋底拖出来的。
“不是我们的同事。”她说,“鞋印太深,走路重心偏左,不像医生。”
齐砚舟没接话。他摸了摸听诊器项链,确认还在脖子上。刚才逆转阀门时差点扯断链子。
两人继续往前。
设备间的门虚掩着。齐砚舟推开门,里面机器还在运转,新风系统发出低频嗡鸣。墙上显示屏亮着,但密码锁界面冻结。
“林夏之前破解的是远程权限。”他说,“现在本地系统锁死了,没法再调数据。”
岑晚秋走到角落,发现一个工具箱。她打开翻了翻,拿出一把扳手和一小截电线。
“能修吗?”她问。
齐砚舟摇头:“不重要了。关键是楼梯还能不能用。”
他走向通往b1的通道门。门把手冰凉,拧开时发出嘎吱声。
门后是一段水泥阶梯,向上延伸。灯光微弱,但没断电。
“可以走。”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