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好憔悴……”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卸妆水。冰凉的液体顺着下颌线滴落时,他突然想起闪婚时林浅替他刮胡子的样子,她的指尖在他下巴上轻轻划过,笑着说“陆总原来也有这么软的地方”。
“今天开直播,就一件事。”他对着镜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澄清。”
他点开那张被疯传的“喂食”照片,用激光笔圈出关键处:“这张照片拍摄于5月20日晚8点17分,地点是苏氏集团的员工餐厅。当时林浅正在测试‘重生’系列的荧光反应,苏然只是帮忙递了下样品,角度问题造成了误解。监控录像可以证明,两人全程保持1.2米距离。”
弹幕突然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更激烈的讨论:
“卧槽!数据控啊!连距离都算出来了?”
“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是不是偷偷调查了?”
“只有我注意到他眼眶红了吗?”
陆沉没看弹幕,继续点开下一张截图——那是林浅和苏然站在发布会后台的照片,他替她整理领带的动作被放大了无数倍。
“这张拍摄于5月22日晚9点03分,”陆沉的声音突然顿住,喉结滚动了两下,“林浅的领带夹松了,苏然顺手帮忙固定,全程不超过5秒。这是基本的绅士风度,没有任何逾矩。”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摩挲着林浅的脸,动作温柔得像在触摸易碎的珍宝:“林浅是我见过最优秀的设计师,也是最独立的女性。她从不需要依附任何男人,相反,是我们这些所谓的‘成功人士’,应该向她学习——靠实力说话,用作品证明自己。”
说到这里,他突然拿起卸妆棉,开始用力擦拭脸颊。粉底被擦掉,露出他原本的肤色,还有那道未愈的淤青——是昨晚砸办公室时被键盘砸中的。
“我知道,我以前混蛋。”陆沉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伤害过她,用最愚蠢的方式。但这不是你们造谣她、污蔑她的理由。”他举起手机,对着镜子自拍了一张素颜照,“这是我,陆沉。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陆氏总裁,只是个想弥补过错的普通人。如果我的素颜能换来对她的尊重,值。”
直播结束的瞬间,陆沉瘫坐在椅子上。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像一场迟来的救赎。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林浅工作室的号码,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接起。
“喂?”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听筒里传来小陈带着哭腔的声音:“陆总……林设计师她……她转发了您的直播视频,配文只有两个字:‘知道’。”
陆沉的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渍。他知道,这两个字不代表原谅,但至少,她看到了他的努力,看到了他笨拙的守护。这就够了,至少现在,够了。
第七届记忆的碎片
林浅确实转发了陆沉的直播视频。在看到他对着镜头笨拙地辩解,甚至不惜素颜示众时,她正在给“重生”系列的玉佩做最后的抛光。抛光机的震动让她指尖发麻,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喘不过气。
“为什么要帮他?”苏然端着早餐走进来,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酸涩。他刚看到林浅的转发,那条配着“知道”的动态,已经在业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林浅关掉抛光机,车间里瞬间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我不是帮他,”她拿起玉佩,对着光检查,“我是在维护我自己。他说得对,事实胜于雄辩。”
但她的指尖却在玉佩的裂痕处反复摩挲,那里的金箔被她磨得格外光滑,像陆沉直播时反复擦拭屏幕的动作。苏然看着她的侧脸,突然说:“其实,陆沉查过那张照片的来源,是张氏集团的公关总监授意拍的。他把证据发给我了,让我转交给你。”
林浅的动作猛地一顿,玉佩差点从指间滑落。“他为什么不自己给我?”
“他说……”苏然的声音低了些,“他怕你看到他的名字就烦。”
车间外传来快递车的声音,林浅没再说话,起身走了出去。签收单上的寄件人是老玉坊的周师傅,包裹里是一盒子处理好的点翠羽毛,附了张便签:“阿沉说你要做‘重生’系列的最后一件,特意让人从云南找的蓝翡翠鸟羽尖,最嫩的那种,颜色亮。”
林浅捏着便签的手指在颤抖,纸上的字迹是周师傅的,但她认得那行小字备注——“羽尖处理方法:参照《天工开物》古法,加明矾浸泡十二小时,阿沉亲手试的,废了三批料才成”。
阳光透过车间的窗户落在羽毛上,泛着幽幽的蓝光,像三年前那个雨夜,陆沉送她回家时,车窗外飞过的萤火虫。那时她以为他只是出于责任,现在才明白,这个男人的温柔,从来都藏在笨拙的行动里,藏在那些她从未在意的细节里。
她想起闪婚时,他总在深夜悄悄进厨房,不是喝水,而是看她有没有踢被子;想起他撕毁她的设计稿后,第二天会匿名把修改意见放在她桌上;想起火灾现场,他扑过来挡在她身前,背后的烧伤比她重得多……
这些被刻意遗忘的碎片,在陆沉直播的余温中,突然拼凑成完整的画面。林浅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以为自己早已心如止水,却在看到那些点翠羽毛的瞬间,溃不成军。
第八届暗流的涌动
陆沉的直播像颗炸弹,在网络上炸开了锅。#陆沉素颜##陆沉为林浅澄清##心疼林浅#三个词条霸占了热搜榜前三,网友们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以前对陆沉有偏见,现在觉得他好真诚!”
“林浅真的好惨,被前夫伤害还要被网暴,还好有苏然和陆沉维护她。”
“只有我注意到陆沉说‘林浅是最优秀的设计师’时的眼神吗?那是真爱啊!”
“‘重生’系列冲啊!必须支持林设计师!”
张氏集团的股价应声暴跌,张启明气急败坏地在办公室摔了古董花瓶,指着助理的鼻子嘶吼:“废物!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助理战战兢兢地递上一份文件:“张总,这是刚收到的,陆沉把我们买通记者造谣的证据,匿名发给了证监会。”
张启明的脸瞬间惨白如纸,瘫坐在椅子上。他知道,这次是彻底栽了。不仅皇室项目没指望,连张氏集团都可能保不住。
林浅的工作室却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订单量,“星芒系列”和“重生”系列的预售量在一天内突破了千万。苏然拿着报表走进来的时候,林浅正在给最后一件“重生”系列的玉佩刻字——在凤凰的翅膀下,刻了个极小的“沉”字,被金箔巧妙地掩盖,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皇室项目的负责人刚才打电话,”苏然的声音带着笑意,“说要亲自来工作室拜访,想把‘重生’系列作为国礼送给外宾。”
林浅的刻刀顿了顿,碎屑落在手背上:“知道了。”
“还有,”苏然看着她,眼神复杂,“陆沉的母亲刚才联系我,说他直播后就病倒了,急性胃溃疡穿孔,现在在医院抢救。”
林浅的手猛地一抖,刻刀在玉佩上划出一道浅痕。她迅速稳住心神,用金箔巧妙地掩盖住那道划痕,语气平淡:“知道了。”
但她的指尖却在微微颤抖,刚才刻下的“沉”字,仿佛突然有了温度,烫得她心头发慌。苏然看着她故作镇定的侧脸,突然说:“浅浅,去看看他吧。就算不原谅,也该做个了断。”
林浅没说话,将刻好的玉佩放进丝绒盒里。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盒子上,折射出的光斑在墙上晃动,像只找不到方向的萤火虫。她知道,有些事,躲不过去,也该,有个了结了。
第九届病房的微光
林浅站在病房门口时,消毒水的味道呛得她喉咙发紧。陆沉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手腕上的输液管里,药液正一滴滴落下,像他直播时落下的眼泪。
“林小姐。”陆母站起身,眼底的红血丝暴露了她彻夜未眠,“阿沉他……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林浅没说话,只是看着病床上的男人。他瘦了很多,颧骨突出,嘴唇干裂,曾经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乱糟糟地贴在额头上,像个脆弱的孩子。床头柜上放着个熟悉的丝绒盒,正是她刻了“沉”字的那枚玉佩,旁边压着张纸条,是陆沉的字迹,写着“浅浅,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他昨天直播前,”陆母的声音带着哽咽,“把陆氏的股份全部转到了你的名下,说是……说是对你父亲的补偿。还说,如果他醒不过来,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递过来一个红木盒子,打开时,里面是套完整的点翠工具,最上面放着张照片——是三年前闪婚时,林浅蹲在公寓楼下喂猫的样子,陆沉站在她身后,撑着伞,嘴角藏着浅浅的笑意。
林浅的指尖在照片上轻轻划过,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她想起陆沉直播时说的话,想起他笨拙的澄情,想起他为了她素颜示众,想起他此刻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这个男人,用他最笨拙的方式,爱了她这么多年,也伤了她这么多年。
“伯母,”林浅的声音带着哽咽,“我……”
“别说了。”陆母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干燥,“我知道你恨他,换作是我,我也恨。但阿沉他……是真的知道错了。”
林浅看着病床上的陆沉,他的眉头还在微微皱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她突然想起第50章在医院,他将她的手按在心电图上时,那疯狂跳动的曲线。原来从那时起,他的心就在为她疯狂,只是她一直没看见。
她转身走出病房时,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落在她身上,像披了件金色的披风。她知道,原谅很难,忘记更难,但至少,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一个机会,去看看未来,是否真的有光。
第十届未尽的序章
陆沉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床头柜上的玉佩。那枚刻了“沉”字的凤凰玉佩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旁边压着张纸条,是林浅的字迹,写着“好好养病,‘重生’系列的发布会,我等你。”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护士按住:“陆先生,您刚做完手术,需要静养!”
“她呢?”陆沉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眼睛在病房里四处寻找。
“林小姐已经走了,”护士的声音带着笑意,“她说让您安心养病,等您好了,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谈。”
陆沉的嘴角忍不住上扬,眼泪却毫无预兆地落下。他知道,这张纸条不代表原谅,但至少,她没有彻底关上那扇门。至少,他还有机会,用余生去弥补,去证明。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玉佩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无数只萤火虫,在病房里飞舞。陆沉握紧那枚玉佩,指尖在“沉”字上反复摩挲,像在触摸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知道,这条路会很难,很漫长,但他不会放弃。因为他终于明白,有些错过,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有些伤害,是为了让彼此学会珍惜。
就像“重生”系烈的凤凰,带着裂痕,却依然能展翅高飞,在阳光下,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而他和林浅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新的序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