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目光暗了暗:“我已经请了故宫的周大师来指导,下周开始培训,你必须参加。”
“陆总这是公报私仇?”林浅攥紧拳头,“就因为我是你前妻,就必须任你摆布?”
“是。”陆沉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语气硬得像块铁,“除非你现在辞职。”
林浅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她不能辞职,母亲的医药费还等着她付,父亲留下的债务也需要还清。
“我参加。”她转身时,声音轻得像叹息,“但陆总最好记住,我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门关上的瞬间,陆沉猛地将钢笔砸在墙上。他拉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凤凰玉佩——那是当年他去林家工坊时,林浅父亲送他的见面礼,说这是给未来儿媳妇准备的。
第四届深夜的甜点与往事
培训课比想象中更难熬。周大师要求严格,光是练习剪取翠鸟羽毛的角度,林浅的手指就被剪刀划了无数道口子。
周五晚上,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刚打开门就被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腿。是楼下那只三花流浪猫,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钻窗户。
“饿了吧?”林浅从冰箱里拿出刚买的金枪鱼罐头,看着猫咪狼吞虎咽的样子,眼眶忽然湿了。当年父亲去世后,她也是这样抱着流浪猫,在桥洞下啃了半个月的干面包。
门铃突然响了。林浅透过猫眼看去,陆沉穿着黑色冲锋衣,手里拎着个保温桶,像尊沉默的石像立在楼道里。
“你怎么来了?”她打开门,语气里的警惕藏不住。
“周大师说你总逃课。”陆沉将保温桶塞进她怀里,“我妈做的芋圆烧仙草,给你补补。”
林浅看着保温桶上熟悉的青花瓷图案,心脏猛地一缩。那是陆家的家用餐具,当年她在陆家暂住时,陆母总说她太瘦,每周都要炖甜品给她吃。
“不用了。”她把保温桶递回去,“陆总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
“林浅。”陆沉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她一颤,“模具的事,对不起。”
这是他第一次道歉,声音低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林浅愣住了,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忽然想起离婚那天,他眼底也是这样的红,只是当时被怒火和羞辱掩盖了。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她用力甩开他的手,“一百万我早就还给你了,我们两清。”
“那不是我要给你的。”陆沉的声音里带着急意,“那天我……”
“够了!”林浅猛地关上门,后背抵着门板滑坐在地。保温桶滚到脚边,香甜的气息漫出来,混着猫罐头的味道,让她想起那个短暂的“家”。
三个月的婚姻,她其实只在陆家住过七天。那七天里,陆沉总是很晚回家,两人交流不超过十句话。直到离婚前一晚,她无意中听到他和助理打电话,说“那个女人只是权宜之计,别让老爷子知道”。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工具。
林浅打开保温桶,舀起一勺烧仙草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漫过舌尖,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猫咪毛茸茸的背上。
窗外,陆沉站在楼下的香樟树下,看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直到凌晨才离开。他手机里存着一张照片,是林浅大学时在设计展上的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眼睛亮得像星星。
当年他匿名资助她,只是想让这颗蒙尘的珍珠发光,却没料到会在民政局门口,亲手把她推得更远。
第五届模具里的秘密标记
周一早上,林浅刚到车间,就被技术部的人叫住:“林设计师,新一批模具试产失败了,纹路总是出现气泡。”
她立刻戴上手套检查模具,发现凹槽深处有个极其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故意划出来的。
“把上周的生产记录调出来。”林浅的脸色沉下来,“特别是苏曼丽经手的那批。”
记录显示,苏曼丽在离职前,曾以“检查进度”为由,单独进入过模具仓库。更可疑的是,她修改过模具的温度参数,将烧制温度调低了5度,这正是导致气泡产生的关键。
“报警吧。”林浅拿起手机,却被赶来的陆沉按住。
“不能报警。”他的眉头拧成川字,“皇室项目下周就要提交样品,现在报警只会打草惊蛇。”
“那任由她破坏?”林浅甩开他的手,“陆总是不是还念着旧情?”
“她父亲是公司的重要股东。”陆沉的声音低沉,“现在动她,等于动摇公司根基。”
林浅看着他,忽然笑了:“原来陆总的公正,也是分人的。”
她转身走向操作台,拿起雕刻刀开始修改模具:“给我三个小时,我能解决气泡问题,但苏曼丽那边,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陆沉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发现她握刀的姿势,和他收藏的那些林家手稿里的笔触,惊人地相似。
三个小时后,林浅拿着新的试产样品出来。凤凰尾羽上的纹路流畅细腻,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完美得像艺术品。
“你怎么做的?”陆沉接过样品,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却感觉像被烫了一下。
“秘密。”林浅眨了眨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不过可以提示你,看看尾羽最末端。”
陆沉在放大镜下仔细查看,发现那里刻着个极小的“浅”字,像枚隐秘的印章。
“这是……”他猛地抬头,心脏狂跳起来。
“我父亲教我的。”林浅的语气轻下来,“每个匠人都该有自己的标记,这样无论作品流落到哪里,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陆沉看着那个字,忽然想起自己书房里的凤凰玉佩,背面也刻着个模糊的“浅”字。当年他以为是巧合,现在才明白,那是林父早就认定了她。
车间外传来苏曼丽的声音,她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和保安争执。林浅拿起样品,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陆总,好戏该开场了。”
她走向门口时,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身上,像给她镀上了层金色的铠甲。陆沉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有种预感——这个被他亲手推开的女人,终将在他的世界里,掀起一场无法平息的风暴。而他,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