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上了初中,我当了校篮球队的拉拉队长,而你,是篮球队里最出色的中锋。每次训练、每场比赛,我都给你准备一瓶水,在场边拼命为你加油。”
“就在我们学校的后操场,那个周围有铁丝围栏,晚上会亮起灯光的球场。你经常在放学后,一个人在那里打全场。那时候所有的教学楼都黑了灯,只有球场上那盏灯亮着。我就一个人站在空旷的看台上,看着你在灯光下奔跑、起跳、投篮。你每进一个球,我就朝着
她的声音落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期待。包厢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始终沉默的楚子航身上。
楚子航怔在原地,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眸子里,罕见地掠过一丝茫然。尘封的记忆如同被风吹动的幻灯片,开始一帧帧闪烁——模糊的舞蹈教室、昏黄灯光下的作业本、老别墅墙头的缺口、篮球场上孤独的拍球声……那些破碎的光影与断续的声音,原本像是蒙着厚厚的雾气,此刻却渐渐与眼前这个女孩明亮的眼睛、清脆的嗓音重合起来。
为什么……这些明明很重要的事,印象却会如此模糊?他下意识地微微蹙眉。
而当夏弥清晰地提起每一个细节——橘子汁的甜味、看台上的加油声、翻墙时掌心粗糙的触感——记忆的闸门仿佛被一股洪流猛地冲开!过往的画面不再模糊闪烁,而是带着鲜明的色彩和温度,汹涌地涌入脑海,瞬间将他淹没。
一旁的路明非看得目瞪口呆,内心疯狂吐槽:不是,闺女!我们不是商量好的,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啊!你这……对手才刚摆开架势,问了句话,你直接就把王炸甩出去了?!这哪是过招,这是直接绝杀啊!难道真的是我给的压力太大了?
楚子航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他扶着桌沿才勉强站稳。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里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波澜。
“夏弥……”他的声音带着重伤未愈的虚弱,更因强烈的情感冲击而微微发颤,几乎破碎在空气里。他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唤出这个名字。
夏弥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纤细的手指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紧紧绞在一起。她脸上绽放着无比灿烂的笑容,像夏日最明媚的阳光,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却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地滑落,顺着脸颊滚下,砸在地板上。
“嗯,是我。”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哽咽,“你还记得,对吧。”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确认,是跨越了漫长时光,终于得到回应的确认。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的光影都聚焦在这对视的两人身上。
楚子航没有回答,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他尝试向前迈出一步,身体却又是一个踉跄。
夏弥几乎在他晃动的同时就冲了过去,及时伸手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手臂。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剧烈的心跳和颤抖的呼吸。
时间仿佛凝滞了。夏弥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轻轻环抱住了楚子航。楚子航的身体先是微微一僵,随即,那双原本不知该放在何处的手,缓缓地、带着些许迟疑,最终也落在了夏弥的背上,将她轻轻拥住。
不远处,苏晓樯看着这一幕,脸上带着善意的笑容,故意叹了口气:“唉,心碎了呀。连楚师兄这样的男神都名草有主了。”她轻轻拍了拍还赖在自己身上的诺诺,“师姐,要不……你去跟苏师姐聊聊?感情这种事……有时候强求不来。”
原本站在楚子航身旁的苏茜,此刻确实陷入了沉默。她静静地看着那相拥的两人,镜片后的目光有些复杂。她之前甚至并未真正将夏弥视作“对手”——喜欢楚子航的女孩太多了,夏弥固然漂亮有趣,但她们相识尚短。可谁能想到……这竟是“天降青梅”,更是“白月光”。这两种属性的叠加,让她连竞争的立场都显得有些苍白。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有些干涩,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那种突如其来的、深深的无力感,让她不知该如何自处,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只是默默地转过身,悄然退入了人群的阴影里,将那片空间完整地留给了久别重逢的他们。
诺诺闻言,笑嘻嘻地捏了捏苏晓樯的脸颊,动作带着几分宠溺的痞气。
“你说得对,小妞!爷今天先放过你,我得去关怀一下我的‘旧爱’了。”她利落地翻身起来,顺手拎起桌上一瓶半满的酒,朝着苏茜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在宴会厅外的露台转角,诺诺找到了苏茜。她独自坐在冰凉的石阶上,双臂抱着膝盖,仰头望着夜空中的月亮,清冷的光辉映在她脸上,却照不出什么表情。
“来,小妞,”诺诺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她身边,把酒瓶往她面前一递,“陪姐喝两杯。”
苏茜没有转头,只是轻声问:“你怎么出来了?这不是你攒的局吗?”
“害,聚会啥时候都能有,”诺诺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肩膀轻轻撞了下苏茜的,“但你要是万一真想不开,我上哪儿再找这么软乎又靠谱的靠枕去?”
“不会的,”苏茜摇摇头,声音有些低,“我只是……需要点时间适应。”
“你其实不是不适应,”诺诺一针见血,伸手揽住苏茜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你是心里空了一块。”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你从来没想过要跟楚子航告白,甚至连暗示都没有,可他在你心里占的地方太高、太大了。现在他突然不属于这儿了,就会空出一大块,那种空,什么都填不满。”
“你自己心里有没有真正喜欢的人都还说不清呢,倒来说教起我来了。”苏茜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试图用调侃掩饰失落。
“谁说……没有呢?”诺诺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带着点模糊的笑意,将酒瓶又往苏茜手里塞了塞,“来,喝点吧。一醉解千愁。”她晃了晃瓶中琥珀色的液体,仰头望向同一轮月亮,语气里透出一种与她平日张扬不符的、淡淡的寂寥,“喝醉了确实会好受点。有一种渴,只有酒才能稍稍滋润……那就是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