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弥闻言,反而轻笑出声。那笑声清脆,却让人脊背生寒。她微微昂起头,眼底流转着残酷而瑰丽的光泽:
“所以——”她的尾音危险地拖长,带着点戏谑,“你现在是打算…对我出手了?”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整片水域的压强陡然剧增,仿佛连时空本身都在向这位苏醒的君主俯首称臣。
阿拉提巨大的龙首垂得更低,暗金色的竖瞳因极致的挣扎而剧烈震颤,龙翼在水中无意识地卷起紊乱的涡流。它喉间发出的声音带着骨骼摩擦般的艰涩:
“为了生存…我等别无选择。”沉重的声浪震得水波翻涌,“王…如今的您龙躯未复,权柄未归…绝非我的对手。请您——让开!”
水流被无声地排开,路明非的身影悄然显现,停在夏弥身侧。他熔金色的瞳孔平静地注视着阿拉提,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哦,所以…”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川般的寒意,“你是打算对我们出手了?”
他来得看似从容,实则险到极致——若非夏弥以威压拖延,这几句话的功夫,已足够远处的楚子航与恺撒被这几位撕碎数百次。
阿拉提的龙瞳骤然收缩成危险的竖线!它认得这气息——那是凌驾于血统序列顶端的、绝对的压制。
阿拉提巨大的龙首猛地向后一仰,暗金色的竖瞳因极致的震惊而剧烈收缩,仿佛看到了宇宙规则的崩塌。
“您…是皇?!”它的声音带着龙吟特有的震颤,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巨大的困惑如潮水般淹没了它——黑王已然复苏?这是何时发生的事?若真如此,风王为何还要派它们前来?这根本不是执行任务,这分明是…送死!我们…我们连充当炮灰的资格都不够啊…
阿拉提的龙吟中透出绝望的悲鸣,这是蝼蚁面对苍穹时的彻底无力。
路明非并未回答,只是平静地抬起右手。没有咒文吟唱,没有力量奔涌的迹象,仿佛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手势。
然而下一瞬间,阿拉提身后那两只实力堪比次代种的龙类亚种,甚至连哀嚎都未能发出,庞大的身躯就像被抽干了所有色彩般急速灰败、腐朽!它们体内沸腾的龙血,在绝对的位格压制下,被无声无息地彻底剥夺,化为细微的尘埃消散于江水之中。
黑皇的权柄,对一切龙族亚种而言,是铭刻在血脉根源的、不容置疑的绝对法则。无论实力强弱,在此刻的路明非面前,皆无意义。
路明非收回手,目光重新落在僵直的阿拉提身上,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呢,现在也还是幼体期的实力。”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讨论天气,“所以…你要不要试试,对我动手啊?”
阿拉提巨大的身躯纹丝不动,连最细微的颤抖都死死压抑住。它所有的勇气与凶性,都在那双熔金色瞳孔的注视下化为乌有。它连发出一个音节的力气都失去了。
路明非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夏弥,:
“夏弥啊,你这个手下…还要不要了?”他的目光扫过阿拉提绷紧的鳞甲,如同评估一件材料的匠人,“如果不要的话,我把它的龙骨抽出来,送你当个礼物怎么样?刚好,还能给你补一补结茧的亏损。”
那个的口吻就好像真的一个慈爱的父亲在问自己宠爱的小女儿,这个洋娃娃很漂亮,你想不要要啊?
“杀了吧。作为结茧后的存在,连死一次的觉悟都没有...”夏弥的语气没什么波动,作为龙类,对于王的臣服应该高于生命...而这种贪生怕死的家伙...也没什么在意的必要了。
阿拉提巨大的龙瞳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成一条细线。它听到夏弥那句轻描淡写的“杀了吧”时,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崩碎。
逃!
这个念头如同本能般炸开,阿拉提庞大的身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龙翼猛震,搅动江水,像一枚鱼雷般向着远离路明非的方向全速窜去!生存的本能驱使着它,哪怕能多活一秒也好。
然而,它刚冲出不过数米,一个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如同穿越了时空的界限,直接烙印在它的灵魂深处:
“我允许你动了?”
这句话轻若耳语,却重如整个世界的法则轰然压下。
言灵·皇帝。
并不需要龙文的吟唱,路明非就是黑王,他说出的话,就是箴言,就是法则!
阿拉提的身体瞬间僵直,仿佛被无数无形的锁链捆缚,连最细微的鳞片都无法再颤动分毫。它不是被力量禁锢,而是被“臣服”这一概念本身所定义,这是铭刻在所有龙族血脉根源的、对至尊皇帝的绝对敬畏。
路明非在水中悠然迈步,江水在他面前自然分开,如同臣民为君主让开道路。他如同踏着无形的阶梯,一步步走到阿拉提那因恐惧而凝固的硕大龙首前。
他缓缓俯身,熔金色的瞳孔平静地注视着那双写满哀求与绝望的龙眼。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只是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如同触碰水面般,轻松地插入了阿拉提坚硬的颅骨。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下一刻,阿拉提庞大的龙躯从内部亮起无数道刺目的红光,随即如同一个被吹胀的气球般轰然爆开!但诡异的是,飞溅的血肉和骨骼并未扩散,反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约束着,汇聚成一团浓稠的血雾。
血雾在路明非的掌心上方急速旋转、压缩,所有的生命精华和龙骨中的力量被强行萃取、提纯。最终,所有的猩红褪去,凝聚成一块约莫指甲盖大小、质地温润如红玉的骨质结晶,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散发着微弱而纯粹的光芒。
路明非拈起这枚由一位次代种全部生命炼就的结晶,递到夏弥面前,语气依旧平淡:
“给你的小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