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意园区内的异常能量波动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消散殆尽。阳光重新变得明亮而真实，空气中那股粘稠的压迫感和诡异的低语也消失无踪，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寂静，以及夏小暖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啜泣。
她靠在李长乐怀里，身体依旧因为恐惧和后遗症而微微颤抖，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仿佛这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刚才那短暂的、被某种冰冷意志侵入并操控的感觉，如同最深的梦魇，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李长乐没有推开她，只是沉默地支撑着她的重量，同时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工作室的每一个角落，确认再无任何隐患。他能感觉到怀中女孩的脆弱，也能感受到她精神层面受到的冲击。强行摧毁石板中断了仪式，但那种被“标记”和被“连接”的感觉，恐怕已经在她潜意识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胖子，情况？”他对着微型麦克风低语。
“能量读数归零，环境稳定。外围监控显示没有可疑人员靠近。你们暂时安全。”周胖子的声音传来，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但这里不能久留，‘窥秘之眼’的人很可能已经知道仪式失败了。”
“明白。准备撤离点b，我们需要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安置她。”李长乐说道。原来的公寓已经暴露，不能再回。
“已经在安排，十分钟后给你坐标。”
结束通讯，李长乐低头看向怀中的夏小暖，尽量让声音放缓：“没事了，都结束了。但这里不安全，我们需要立刻离开。”
夏小暖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眼中充满了茫然和恐惧，但还是努力点了点头。她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种濒临毁灭的恐怖感觉让她本能地选择信任眼前这个屡次帮助她的男人。
李长乐扶着她，让她简单收拾了一些必要的个人物品和电子设备，没有多做解释，迅速离开了工作室，融入了园区外逐渐恢复的人群中。
他们没有使用任何容易被追踪的交通工具，而是通过几次步行和换乘地铁，最终抵达了位于城市另一端的一个老旧居民区。周胖子安排的撤离点b，是这里一套不起眼的两居室，内部陈设简单，但必要的生存物资和安全设备一应俱全。
将依旧有些浑浑噩噩的夏小暖安置在卧室休息后，李长乐和周胖子在客厅汇合。
“她怎么样？”周胖子递过来一瓶水。
“精神受创不轻，需要时间平复，但生命无碍。”李长乐接过水，喝了一口，冰凉液体划过喉咙，稍微缓解了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紧绷，“那块石板彻底毁了？”
“嗯，能量核心被你那一刀彻底粉碎，现在就是一堆普通的碎石渣。”周胖子肯定道，随即又皱起眉头，“但事情没完。‘窥秘之眼’能精准地把石板送到她手里，说明他们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这次失败，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李长乐沉默地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最担心的问题。夏小暖已经成了对方计划中的重要一环，或者说，一个极具潜力的“资产”。对方不会轻易放弃。
“我们必须弄清楚‘窥秘之眼’到底想干什么，他们的老巢在哪里。”李长乐眼神冰冷，“被动防御太被动了。”
“我同意。”周胖子摩拳擦掌，“这次他们露了马脚，那块石板就是线索！我已经在分析从石板上‘拓印’下来的那些完整图案和符号了，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这个组织的信息，甚至……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夏小暖在安全和安静的环境中，精神状态逐渐稳定下来。她不再做噩梦，也不再出现幻听幻视，但性格明显变得沉默和敏感了许多，对周围的一切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警惕。李长乐和周胖子没有向她解释太多超自然的部分，只是告诉她卷入了一个危险的文物走私团伙的纠纷中，需要暂时隐藏。
夏小暖接受了这个说法，没有多问，只是更加依赖李长乐的存在。她开始尝试用画画来排解内心的恐惧和压抑，画纸上不再有那些诡异的眼睛漩涡，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色彩灰暗、构图压抑的抽象风景，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她内心的创伤。
李长乐和周胖子则全力投入到对“窥秘之眼”的调查中。周胖子利用那块石板上的完整符号，在“观测者”庞大的数据库和全球范围的隐秘网络中进行交叉比对和溯源，收获颇丰。
他们发现，“窥秘之眼”这个组织虽然名义上在二十世纪初就销声匿迹，但其核心成员和研究成果似乎并未完全消失，而是转入了更深的地下，或者化整为零，融入了其他类似的神秘学研究团体。他们的活动痕迹遍布全球，尤其偏爱那些拥有古老文明遗迹或者历史上曾发生过大规模非正常死亡事件（战争、瘟疫、神秘失踪）的区域。
而那块石板上的符号体系，经过深度解析，指向了一个被称为“千眸之网”的古老概念。这个概念在不同文明的神话和秘典中都有零星记载，被认为是一种覆盖于现实维度之上的、由无数“观察者”意识构成的非实体网络。而“窥秘之眼”的目标，似乎就是找到并连接上这个网络，从中获取“终极知识”。
“他们不是在召唤某个具体的神，而是在试图……拨号上网！连接到一个由无数疯狂意识构成的互联网！”周胖子得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夏小暖这种精神敏感的人，就是他们寻找的‘优质网卡’！那块石板，就是‘调制解调器’！”
这个比喻虽然粗俗，却异常贴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对方如此看重夏小暖，甚至不惜动用这种危险的手段。
“能找到他们的‘服务器’吗？”李长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