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气势汹汹的一掌,张玄胤竟是不闪不避,道袍在掌风吹拂下紧紧贴在身上。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成剑指,指尖一点至阳至刚的纯白雷光骤然凝聚,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噼啪”声。
“敕!”
随着他一声清叱,如同口含天宪,指尖那点雷光猛然迸发,不再是昨日对付普通弟子时的细碎电蛇,而是一道凝练如实质、约有小指粗细的纯白雷弧,后发先至,以超越视觉捕捉的速度,精准无比地击中慕容飞拍来的掌心劳宫穴。
“轰!”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在场中炸开。慕容飞前冲的凶猛势头戛然而止。他整个人如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脸上狞笑瞬间凝固,转为极度的痛苦与惊骇,高大壮硕的身躯不受控制地踉跄后退,“蹬蹬蹬”一连退出十余步才勉强站稳。
整条右臂的衣袖早已焦黑破碎,化作蝴蝶纷飞,露出肌肉虬结却此刻不停痉挛的手臂,掌心处更是一片血肉模糊,散发出淡淡的焦糊味。强烈的麻痹感传遍全身,让他颤抖不止,看向张玄胤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
“你……你……”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舌头僵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
张玄胤缓缓收回剑指,指尖雷光悄然隐没,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只是幻觉,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稽首道:“承让。”
台下在经过一刹那的死寂后,猛地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的惊呼与议论。
“一指!仅仅一指就破了慕容飞的横练功夫和护体罡气!”
“我的天!这就是龙虎山镇山绝学五雷正法的真正威力吗?太可怕了!”
“至刚至阳,诛邪辟易!张少天师恐怕……恐怕已经有化境宗师的实力了吧?”
“慕容飞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这番动静,甚至连远处其他擂台正在比试的选手和观众都被吸引,纷纷侧目。高台之上,周天正微微颔首,对身旁的玄诚子低语:“龙虎山后继有人,此子已得雷法真传,心性亦是不凡。”玄诚子亦是抚须微笑,眼中满是赞赏。
而在丙组的擂台上,一场看似不那么耀眼,却同样惊心动魄的对决也接近尾声。对战双方是江南苏家的一位旁系子弟苏星河,与川中唐门的一位好手唐影。
苏星河擅长奇门遁甲,步履之间暗合八卦,双手挥洒,不时有刻画着符文的玉牌飞出,落地生根,引动微弱的地气,形成简易的困阵或幻阵。而唐影则身形飘忽,如同鬼魅,暗器手法更是神出鬼没,柳叶镖、透骨针、金钱镖……各种喂了不同药物的暗器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射出,专攻要害。
两人一者借天地之势,一者精于诡道暗杀,斗得是旗鼓相当,险象环生。苏星河一度以“小迷踪阵”困住唐影,却被唐影以“满天花雨”的手法强行破去。
最终,苏星河凭借对时机稍胜一筹的把握,在唐影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以一枚“破罡锥”击飞了对方手中即将发出的毒蒺藜,险胜半招。两人互相抱拳,眼中皆有惺惺相惜之意。这场对决,也让人们看到了除了正面硬撼之外,武道的另外两种可能性。
其他擂台上的比试也同样精彩纷呈,不容错过。蜀山洛青衣的剑依旧那么惊艳绝伦,青莲剑气或绽或收,虚实相生,她的对手往往在试图看清剑路时便已落败,极少有人能撑过十招。
天工苑的机械武者则展现出更多超越常人理解的能力,手臂瞬间变形组合成的能量炮、腿部弹出的高速旋转锯齿、以及能从体内释放出的干扰生物电场的特殊波纹,都让传统的武者感到极大的不适与挑战。
而那个神秘的灰衣人,依旧保持着他的低调与强大,再次兵不血刃地轻松取胜,依旧没人能看出他的武功路数和确切来历,仿佛一团迷雾。
张一凡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神深邃。在他悄然运转的“星窥”之术感知下,这些年轻人内力运行的独特轨迹、招式发力时肌肉与筋骨的细微颤动、乃至情绪波动引起的气血变化,都如同掌上观纹,清晰无比。他将各种武学精义、能量运用技巧,一一印入心田,与自身传承相互印证。
林震霆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张一凡的神色,见他自始至终都平静如水,无喜无悲,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试探着问道:“张先生观此辈少年英杰之表现,纵横捭阖,各擅胜场,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张一凡收回投向远方的目光,看了林震霆一眼,语气平淡无波,缓缓吐出四个字:“雏凤清声,未来可期。”
这八个字落入林震霆耳中,却让他心中猛地一震。这评价乍听是褒奖,肯定了年轻人的潜力与朝气,但细品之下,那种平淡的语气,却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评判姿态。
仿佛在他眼中,这些已然名动一方、让无数前辈惊叹的少年天才,都只是刚刚学会鸣叫的幼凤,未来的路还很长,远未到真正振翅高飞、睥睨天下的时候。这份超然,源于何等强大的自信与实力?
第一日的循环赛,就在这纷繁激烈、亮点纷呈的比试中落下帷幕。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仅仅是大餐前的开胃菜。随着赛程深入,对手越来越强,消耗越来越大,真正的龙争虎斗,残酷的淘汰,还在后面。
夜色再次温柔地笼罩秘境,星辉如水,洒在平静的湖面和沉寂的天武台上。而这一次,很多参赛者和观战者的心境,已经与昨日那个充满新鲜与期待的夜晚截然不同。紧张、算计、野心,以及对于明日更强对手的隐隐担忧,在许多人心中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