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张一凡独立于别墅露台,指尖星辉明灭不定。
林枫送来的那份关于“天武会”的资料册,此刻正静静躺在书房桌上。其中关于“灵玉奇石”、“上古残卷”的记载,确实让他心生涟漪。《周天星辰衍道经》的修炼越到后期,对资源的需求越是苛刻。地球灵气枯竭,任何一点可能的机缘都值得把握。
更重要的是,司徒豹傍晚带来的消息——东省王家的人,竟敢将主意打到自己家人的身上。这触碰了他的底线。
接着,他联系了林枫。
“张先生!”电话那头的林枫声音带着惊喜。
“天武会,我会去。”张一凡直接说道,“以林家上宾的身份。”
“太好了!”林枫激动道,“我立即禀报家父,所有行程由我林家安排,必定让先生满意!”
…………
几天后,昆仑机场。
晨光刺破云层,将金色泼洒在连绵无尽的昆仑山脊。亘古的冰雪沉默俯瞰,而在常人绝难寻觅的某处山隘,此刻正迎来一甲子一度的喧嚣。
一架湾流G650私人飞机平稳地飞行在万米高空,客舱内气氛不同于寻常专机的严肃,更添几分江湖的疏阔。
北河林家家主林震霆,身着剪裁合体的深色中山装,正与对座的岭南南宫家主南宫傲隔着小桌对饮。上好的武夷山大红袍香气袅袅。
“林兄,此次天武会,听说你北河林家请来一位了不得的年轻宗师?风头很劲啊。”南宫傲抿了口茶,目光锐利如他家族传承的剑,看似随意地问道。他穿着一身暗纹唐装,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林震霆淡然一笑,将茶杯轻轻放回梨花木小几上,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南宫兄消息灵通。张一凡小友,于我林家确有恩情,其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依我看,”他微微一顿,迎上南宫傲探究的目光,“不在你我之下。”
“哦?”南宫傲挑眉,身体不着痕迹地微微前倾,这个细微的动作泄露了他内心的惊讶,“不在你我之下?林兄,你可是化境中期,如此评价,是否过高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南宫明,回去后也对那张一凡推崇备至,我本以为是年轻人见识浅薄,夸大其词。”
“非也。”林震霆缓缓摇头,神色郑重,“犬子林枫,性情虽不算沉稳,但一身流云掌已得七分火候,曾在其手下走不过一招。至于王家的王擎岳…南宫兄想必也有所耳闻吧?”
南宫傲神色一凛,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压低了声音:“略有耳闻,传言…在安汉栽了?莫非与此子有关?”
林震霆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一切尽在不言中。
南宫傲瞳孔微缩,随即缓缓靠回椅背,眼中精光闪烁,已然明了。他不再多问,心中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张一凡,重视程度瞬间提至最高。能让林震霆如此评价,能让王擎岳栽跟头,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与此同时,下方蜿蜒盘绕的进山公路上,一个由十余辆黑色越野车组成的庞大车队,正带着一股压抑的气势疾驰。车队中央,是一辆改装过的防弹凯雷德。
车内,东省王家家主王擎山闭目靠在后座,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让前排的司机和护卫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家主,”坐在他身旁,一位面容阴鸷、太阳穴高高鼓起的老者低声汇报,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刚刚得到确切消息,林家、南宫家,甚至一向中立的江南苏家,在安汉都与那张一凡交往甚密。此次天武会,他们恐怕会……”
王擎山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寒光如实质的冰锥,刺得人皮肤生疼,车内温度仿佛骤降几分。“联手?”他声音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联手又如何?我王家屹立东省数百年,什么风浪没见过?何曾惧过宵小联手!”
他握紧的拳头指节发白,手下的真皮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吱呀声。“此子断我兄长武道前程,此乃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传令下去,武会期内,凡我王家子弟,遇张一凡及其党羽,不必留手,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我要让这昆仑墟的所有人都看清楚,得罪我王家的下场!”
“是!家主!”车内众人齐声应道,凛冽的杀气弥漫在密闭的车厢内。
车队卷起尘土,朝着昆仑山深处那处隐秘的所在加速驶去。
昆仑山脉深处,一片背倚雪峰、由巨大青石板铺就的广阔广场上,已是人声鼎沸。这里便是“青云秘境”的入口——并非什么光怪陆离的能量门,而是一道深邃无比、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云雾终年缭绕不散的巨型峡谷,人称“一线天”。峡谷深处,隐隐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那是冰川融水化作瀑布奔腾不息。
广场之上,各色人等汇聚,衣着各异,气息强弱不等。既有穿着现代冲锋衣、操作着卫星电话的,也有一身劲装、背负刀剑的,更有甚者,穿着长衫马褂,仿佛从旧时光里走出来的人物。
“看!是悬空寺的大师们到了!”人群中有人低呼。
只见一行约二十人的队伍,清一色褐色僧衣,大部分带发,肌肤古铜,眼神精悍,正骑着比寻常骆驼更高大雄壮的白驼,缓步而来。那白驼蹄落青石,发出“咚…咚…”的沉闷声响,节奏稳定,仿佛踏在人的心口,显示出非凡的力量与耐力。为首的一位老僧,面容枯槁,皱纹深如刀刻,眼皮耷拉着,仿佛随时会睡着,正是悬空寺戒律院首座苦竹大师。他们沉默寡言,对周围的喧哗充耳不闻,径直来到一线天入口处,向负责接待的武盟弟子合十行礼,便驱驼径直踏入那云雾缭绕的峡谷,身影很快被雾气吞没,只有那沉闷的蹄声久久回荡。
“悬空寺的‘白驼金刚’名不虚传,这气势…”有人低声赞叹。
“苦竹大师的‘枯木禅功’怕是已臻化境,你看他气息,几乎与周围山石融为一体了。”
悬空寺的人刚进去,一阵清脆悠扬的铃铛声便由远及近。众人望去,只见三辆线条流畅、极具现代设计感,却又巧妙融入了飞檐、木纹等古韵元素的的大型电动越野房车,悄无声息地滑入广场停下。车门打开,先是下来几位身着淡雅旗袍、容貌清丽的侍女,随后,一位身着深紫色苏绣旗袍、外罩同色系薄纱披肩、风韵卓绝的美妇,在家仆的搀扶下优雅落地。她云鬓微挽,气质温婉中透着不容侵犯的贵气,正是江南苏家的主母苏文君。
她目光流转,恰好看到悬空寺队伍最后一人没入雾气,微微一笑,声音清越如泉水击石:“苦竹大师,一甲子不见,风采依旧,倒是走得更快了。”
峡谷雾气深处,传来苦竹大师沙哑却清晰的回应,只有一个字:“忙。”
苏文君也不以为意,显然深知对方脾性,只是莞尔。
就在这时,一阵如同破锣般的引擎轰鸣声粗暴地撕裂了广场上相对和谐的氛围。只见一辆体型庞大、改装得极具攻击性的军用版悍马,带着几辆同样风格的越野车,如同钢铁猛兽般冲进广场,一个嚣张的甩尾,稳稳停在场中。车门打开,一位身高接近两米、穿着无袖皮褂、露出古铜色精壮肌肉、满脸虬髯的巨汉跳了下来,声若洪钟地笑道:
“哈哈哈!苏妹子,苦竹老秃驴,你们倒是来得早!这鬼地方,导航都他娘的失灵,绕了老子半天!”
来人正是关外慕容家的家主,慕容钢。他环视一圈,蒲扇般的大手一挥,带着一群同样彪悍、气血旺盛如同火炉的子弟,大步流星地走向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