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太子凝视着怀中狼狈不堪的少女,眸光深沉:“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最为愚蠢。无论何时,保全自己方为上策。”
萧宁听出太子话中的关怀之意,心中并无触动,只觉两人如同同舟共济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乖巧点头:“以后我会谋定而后动,再不如此冲动。可若我真的闯下大祸,殿下会护着我吗?”
“若孤有心无力,又当如何?”太子不答反问。
“臣女偷偷练着拳脚功夫,若殿下护不住我,我便来罩着殿下。”
她神情认真,眼中坚定的光芒让太子喉结微动。
他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萧宁湿漉漉的长发,那张精致的小脸格外惹人怜爱。
他突然对身后的侍卫北枫吩咐道:“宁儿落水受凉,速去请太医前来诊治。顺便将刚才之事转告太傅大人。”他顿了顿,声音幽冷,“再找人散布消息:杨侍郎千金与人无媒私通,王家小姐对下人肆意打骂,并将工部尚书的贪腐罪证呈递给父皇……”
太子一口气安排了许多事宜,皆与刚才和朝阳一起欺辱她的人有关。
萧宁没有错过李景澈眉宇间那抹凌厉狠绝之色。
原来这位看似温润如玉的储君,也有这般令人胆寒的一面。她差点忘了,能在夺嫡之争中稳坐东宫之人,怎会真是与世无争的谦谦君子?
他这是在为她出气吗?
这种感觉真好!
两人身躯相贴,湿透的衣衫挡不住彼此的体温。太子的胸膛坚实温暖,呼吸时微微起伏。
萧宁的目光掠过他滚动的喉结,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慌忙移开视线。
西沉的斜阳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玉冠束起的长发在光晕中流转。他精致的轮廓像是被精雕细琢过:薄唇如染朱砂,桃花眼里盛着细碎的光,肌肤如玉般莹润。这般容貌,连女子都要自叹弗如。
萧宁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身上燥热难耐。糟了,看来体内还有之前药效的残留。
“臣女身子沉,殿下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萧宁生怕自己做出不雅的举动,想要从他身上下来。
太子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此处眼线众多,你若安然无恙,太傅去告状的气势便会弱上三分。”
萧宁微微蹙眉,轻声问道:“父亲会去找皇上吗?”
“自然。太子嘴角微扬,语气笃定,太傅向来护短。只是你从前受了委屈总是隐忍不发,他即便心疼也无处发作。如今不同了,太傅已是皇上的亲家,未来的国丈大人,岂能容忍你继续任人欺凌?
他的声音虽轻,却字字有力。
况且此事发生在宫中,皇家本就理亏三分。至于你那位妹妹...太子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虽说是三皇子平妻,说到底不过是个妾室。太傅本就对此事耿耿于怀,不过是碍于名声不得已压下。如今你与朝阳的事闹大,太傅必定会大闹御书房。
说到此处,太子唇边泛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意,那笑意淡得连近在咫尺的萧宁都险些错过。
她这才发现,原来这位看似温润如玉的太子,也会落井下石,幸灾乐祸。
萧宁迟疑地问道:“父亲……他很厉害吗?”
太子的眼神顿时明亮起来:自然!太傅乃是百年难遇的三元及第。论才学,他若称第二,无人敢居第一。他的语气中满是崇敬,当年南疆使团来朝,太傅一人独对群雄,仅凭三寸不烂之舌便令南疆不战而退。金銮殿上舌战御史台,护住长公主清誉,至今仍是皇姑姑心中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朝堂之上,他更是将主和派驳得体无完肤,这才保住了皇姐不被送去和亲...
谈起恩师,太子滔滔不绝,眉宇间尽是自豪。萧宁却敏锐地察觉到,太子话中隐约透露着太傅与长公主之间似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为了配合太傅后续的行事,萧宁心安理得地由太子抱着前往未央宫。
这一路上,太子步履稳健,竟不见丝毫吃力之态。萧宁想他虽武艺平平,想必基础打的不错。
小翠手中拿着沈宁的衣服和雪花酥小跑着才能跟上大步流星的太子殿下。
看着眼前这对和谐的未婚夫妇,她打心里为自家主子高兴。
未央宫里奢华气派,往来的宫女却不多。
李景澈将萧宁抱进一处偏殿,随即吩咐掌事嬷嬷,熬姜汤为二人驱寒,并准备热水让他们沐浴更衣。
“小姐,奴婢现在觉着殿下比世子更好,世子他从始至终未曾为小姐做过什么,可殿下却处处为小姐考虑。”
萧宁闻言苦笑。小翠哪里知道,阿宴确实是世间难得的良人,只是他的好全都给了潇潇,与萧宁无关,更与如今的沈宁无关。
待二人梳洗完毕重新相见时,真如金童玉女般般配。掌事姑姑看着正在喝姜汤的太子和萧宁,不由得红了眼眶。
她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连,越看越是欣慰。
自从太子迁居东宫后,这还是第一次踏足未央宫。外间关于太子不能人道的传言,她们虽有所耳闻却从未放在心上。
如今亲眼所见,谣言不攻自破。太子殿下正如她们期盼的那样,成长得如此出色,她们终于可以坦然面对主子了。
殿下,萧宁感受到周围灼热的目光,略显局促地开口,既然来到未央宫,臣女理当向皇后娘娘请安。
太子的脸色微微一沉,语气却依旧温和:不必了,太医应该快到了。
话音未落,北枫便进来禀报太医已至。
余太医为萧宁诊脉后,眉头紧锁:大小姐大病初愈,又因悲伤过度,忧思成疾,如今再遭落水,湿寒入体。为免留下病根,需放宽心怀,好生调养。老臣这就开个方子,请大小姐按时服用。
送走太医,李景澈若有所思地望着萧宁,悲伤过度,忧思成疾,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