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谷,坐落于黑石城东北方向约六十里外的丘陵地带,是绵延起伏的丘陵之间一道深邃而巨大的天然裂谷。其名称来源于谷地两侧大面积裸露、颜色黝黑如生铁的巨大岩石,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姬轩率领着一支二十人的精锐小队,连日来在荒原之中昼伏夜出,依靠耗子沿途留下的隐秘标记与他自身卓越的野外追踪技巧,终于在第三个深夜,无声无息地抵达了黑石谷的边缘区域。
一行人隐蔽在一处能遮挡夜风的巨岩后方,远远望向那道宛如洪荒巨兽张开狰狞大口的山谷入口。夜风自谷口呼啸穿过,发出持续不断的呜咽声,为这片荒寂地域平添了几分肃杀与寒意。
“轩哥,耗子哥留下的最后一处标记,明确指向山谷之内。”绰号为“山猫”的斥候压低嗓音汇报。他身形瘦小轻灵,行动敏捷如猫,正是耗子麾下最得力的侦察好手。
姬轩微微颔首,双目如鹰隼般锐利,仔细扫视着周围的地形。惨白的月光映照下,黑石谷起伏的轮廓更显得险恶而陡峭。
「典型的‘口袋阵’地形,入口狭窄逼仄,内部却相对宽阔,两侧坡度陡峭、林木茂密……确实是布置埋伏的绝佳地点。北狄带队之人,看来并非庸才,颇懂兵要。」
“山猫,你带两个人,潜行入谷,务必寻到耗子,查明里面的具体布防和敌军动向。记住,行动必须隐秘,万不可打草惊蛇!”姬轩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明白!”山猫利落应声,随即与两名同样精干矫健的队员一道,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没入谷口的黑暗之中。
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耳边只有风声掠过岩壁的嘶鸣与荒原中不知名虫豸时断时续的鸣叫。队员们利用这段空隙,默默反复检查随身携带的“特殊装备”——那些装满火药的陶罐与包裹被格外小心地护在怀中,生怕稍有磕碰。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山猫终于与耗子一同安全返回。耗子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轩哥!”耗子迅速凑上前来,声音因压抑着激动与事后的心悸而略显沙哑,“基本摸清了!谷内的情况,比我们原先预想的还要……还要绝妙!简直就像是专为我们这场大火准备的天赐之地!”
他边说边掏出炭笔,单膝跪地,在沙土上迅速勾画起来:
“从入口深入约一百五十步,就是整座山谷最狭窄的‘咽喉’要道,宽不足十丈。一旦穿过此处,里面便是一片形似葫芦的宽敞谷地,极易供骑兵冲杀展开。北狄的伏兵,主力定然埋伏于两侧高地的密林之中。”
“最关键的是这里!”耗子的炭笔重重地点在“咽喉”地段稍靠后的位置,“这里有一大片天然形成的乱石区,巨石嶙峋,路径复杂难辨,人马皆难以快速通行,堪称一道天堑。而且此处两侧岩壁陡然收束,形成了一处险要的‘一线天’地貌!”
“还有更绝的,”耗子脸上浮现出一抹近乎狡黠的笑容,“我探到在东侧山坡的脚下,有一片区域的土质异常松软,似是早年山洪冲刷堆积而成,其下恐怕还有暗流渗透,极易陷落马蹄。若能设法将北狄骑兵诱入这片烂泥地……”
姬轩眼中顿时精光暴涨!
「咽喉锁钥,乱石拦路,绝壁夹峙,更兼有陷蹄沼泽……这哪里是他们设伏之地,这分明是上天赐予我的绝佳屠宰场!」
他脑海之中飞速推演,一副清晰的歼敌蓝图已然成形:
在“咽喉”要害处,凭借乱石与天险设置第一道致命屏障,大规模布设铁蒺藜与触发式爆炸火器,最大限度地阻滞、杀伤敌军,打乱其冲锋阵型。
通过有计划的阻击和陷阱,最大限度地阻碍和杀伤北狄的先锋部队,为后续战术展开争取宝贵时间。
在将敌方主力骑兵成功引诱至开阔地带后,原本打算利用两侧山坡的地形优势进行夹击,但仔细一想,绝不能在山坡上与敌军硬拼——毕竟敌我兵力差距悬殊,那样做无异于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