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真正的壮汉，身高接近两米，膀大腰圆，肌肉虬结，穿着一件明显小了好几号、几乎要被撑裂的皮甲。他一个人就能轻松扛起一具穿着重甲的尸体，步履稳健，如同搬的不是死人，而是一捆柴火。
但他的面容却并不凶恶，反而带着一种憨厚的、甚至有些木讷的神情。他干活很认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一具具同袍的尸体小心地放上板车，偶尔看到特别凄惨的，还会笨拙地帮忙整理一下残破的衣甲，低声嘟囔一句：“兄弟，走好。”
于轩的目光微凝。这大块头，是个实在人，而且力气惊人！在这混乱的世道，这种性格和体魄，要么死得很快，要么...就是极好的队友胚子。
更重要的是，于轩发现，这壮汉搬运尸体时，往往会将尸体周围散落的“零碎”（破武器、碎甲片等）暴露出来，或者直接被他巨大的脚板踩进泥里...
机会！
于轩立刻调整方向，看似随意地靠近那壮汉的工作区域。每当壮汉扛起一具尸体，于轩就会“恰好”在附近帮忙清理“障碍”，或者“好心”地提醒：“大哥，小心脚下，好像有个铁蒺藜...”然后顺势一脚踩上去。
“叮！能量+0.08！”
壮汉对于轩的“热心”似乎有些意外，他放下尸体，扭头看向于轩，憨厚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谢了，兄弟。你伤得不轻，歇着吧，俺一个人行。”
声音瓮声瓮气，却透着一股真诚。
“没事，都是应该的。”于轩摆摆手，趁机又“扶”了一下旁边另一具尸体，手从其身下摸走了一个压扁的头盔。
“叮！收取无主战利品：变形的头盔（铁质），能量+0.4！”
血赚！
于轩强压住上扬的嘴角。
那壮汉见于轩虽然伤重，但手脚麻利（在他看来），而且愿意干活，好感顿生。他指了指自己：“俺叫铁牛，兄弟怎么称呼？”
“于轩。”于轩报上名字，心中一动，问道：“铁牛大哥，力气真大。”
铁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结果摸了一手血污，更显憨直：“嘿嘿，俺没啥本事，就是有把子力气。吃饭也多...伍长都说俺一个能吃五个人的口粮...”
说到吃饭，他的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一声巨响，在这寂静的战场上格外清晰。
铁牛黝黑的脸庞似乎红了一下，讪讪道：“...从昨天晌午到现在，就啃了半块饼子...”
于轩看着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前世手下那个同样憨直能吃的突击手，心里某根弦被触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苦笑道：“彼此彼此。”
他环顾四周，看到铁牛刚搬开的一具敌兵尸体腰带上，似乎挂着一个鼓囊囊的干粮袋！之前被尸体压着，没被发现！
于轩心跳微微加速，但他没有自己去拿。而是指了指那边，对铁牛说：“铁牛大哥，你看那边，那个鞑子腰上，是不是还有点吃的？”
铁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睛顿时亮了！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扯下干粮袋，掂了掂，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嘿！真还有！这鞑子挺肥！”
他打开袋子，里面是几块黑乎乎、但看起来还能吃的肉干和杂粮饼子。
铁牛咽了口口水，却没有独吞，而是毫不犹豫地将袋子递给于轩：“于兄弟，你伤得重，你先吃点！”
于轩愣了一下。在这朝不保夕的战场上，食物就是最硬的通货。这铁牛，居然如此实在？
他看着铁牛真诚甚至带着点关切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任何算计，只有纯粹的“你伤重，该你先吃”的朴素观念。
于轩沉默了一下，没有接袋子，而是从里面拿出了一小块肉干和半块饼子，把剩下的推回给铁牛：“够了，这些就行。剩下的你吃，你出力多，饿得快。”
铁牛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于轩会这样。他看看手里的袋子，又看看于轩，憨厚的笑容更大了：“于兄弟，你是个好人！”
于轩：“......”内心oS：“这就发好人卡了？老子只是不想欠人情，而且你这饭量，不吃饱哪有力气继续给老子创造捡破烂的机会啊...”
两人各自拿着分到的食物，找了个相对干净点的角落，背对着尸山血海，狼吞虎咽起来。
食物粗糙剌嗓子，味道也不敢恭维，但在此刻，无疑是救命的美味。于轩感觉一股热流顺着食道滑入胃中，驱散了些许寒意和虚弱。
一边吃，于轩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铁牛大哥，之后有什么打算？”
铁牛啃着饼子，含糊不清地说：“能有啥打算？俺是粗人，就会卖力气。估计还是埋尸体、扛东西吧...好歹有口饭吃。”
于轩点点头，看似随意地踢了踢脚边一块碎裂的甲叶。
“叮！收取无主战利品：铁甲碎片（x3），能量+0.18。”
暖流。
他心中已有计较。这个铁牛，性格憨直，力气巨大，心思单纯，正是现阶段极好的合作（利用）对象。有他在，不仅能掩护自己“捡垃圾”，还能提供一定的安全保障。
“是啊，这世道，活着不容易。”于轩叹了口气，语气诚恳，“我看铁牛大哥你是个实在人。以后要是还有什么力气活，搭个手？互相也有个照应。”
铁牛闻言，眼睛一亮，用力点头：“成啊！于兄弟你脑子活泛，比俺强！俺听你的！”
于轩看着他那毫无心机的样子，心里难得地泛起一丝愧疚，但很快被更强的求生欲压了下去。
“好，那以后就互相照应。”于轩伸出手。
铁牛愣了一下，然后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小心翼翼地、轻轻地和于轩握了一下，憨笑道：“嗯！互相照应！”
阳光穿过晨雾，照在这片死亡之地上，也照在这一坐一立、一精一憨两个刚刚结识的士兵身上。
于轩看着铁牛继续去扛尸体的背影，默默感受着体内又增长一丝的暖流，以及脑海中那冰冷的提示音。
“叮！收取无主战利品：断裂的箭头（铁质，x2），能量+0.06...”
新的日子，开始了。捡破烂的路上，似乎多了个不错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