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着栏杆，望着天空。
月亮很亮，不圆，但清清楚楚挂在那儿。云走得慢，像被风吹着散步。他想起小时候，每次考砸了，就会爬上老家房顶坐着。那时候也这样抬头看月亮，心想：只要还能看见它，日子就不算太糟。
现在也一样。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一下。他没掏出来，只是笑了笑。
以前想红，是因为怕被忽略。
现在红了，反而更怕把自己弄丢。
可今晚他知道了——只要回到这个地方，踩着熟悉的地板，闻到熟悉的气味，看到这张照片，他就还是他自己。
不是“默哥”，不是“顶流厨师”，也不是“逆袭神话”。
就是陈宇默。
他转身回屋，顺手关上阳台门，咔哒一声锁好。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笔记本，新建了个文档。光标闪了两下，他敲下第一行字：
“基础刀工训练计划——第一周：直切、推切、滚料切。”
敲完，点了保存。
起身去洗手间洗漱。牙膏挤多了，泡沫溢出来一点，他用指尖抹掉，刷牙的动作很稳。镜子里的人眼神平静，脸颊微鼓，腮帮子一起一伏。
洗完脸，他擦干水，顺手把毛巾挂回挂钩。经过客厅时，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相框。
月光照进来一小片，正好落在“家”字上。
他没再停留，关灯，进卧室，躺上床。
床垫还是那个会塌陷一点点的老款，翻身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拉过薄被盖住肚子，眼睛闭上，呼吸渐渐平稳。
楼下传来自行车铃铛声，有人骑车回家。隔壁寝室有人放音乐，音量不大，听不清歌名。远处校门口的保安亭亮着灯，值班的人正低头看手机。
一切都很平常。
就像过去三年里的每一个夜晚。
但他知道，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是生活变了，是他终于明白——
红人之路的起点，从来不在聚光灯下。
而是在这个会漏风、会停电、地板踩上去嘎吱响的404宿舍。
是在一群曾经彼此防备、如今愿意为你举一块牌子的人中间。
是在你还记得怎么用最普通的食材，做一碗让人吃饱也安心的饭的时候。
他翻了个身，枕头有点塌，他用手压了压，重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窗外，月亮静静照着校园。
树叶轻轻晃了一下。
一只飞蛾扑向路灯，在灯罩外绕了半圈，又飞进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