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太土了吧？”
吵闹声中，陈宇默把围裙叠好放在操作台上。他的书包还挂在墙角，拉链半开，露出一角笔记本。他走过去背起来，肩带一紧，整个人显得利落了不少。
阳光从高窗斜照进来，落在他脚边的地砖上，切成一块块明亮的方格。他踩过其中一块，鞋底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你不留在这收拾？”王均问。
“该做的都做了。”陈宇默说，“剩下的事，是他们的。”
张师傅已经在往值班室走，路过时拍了他一下肩膀：“明天见。”
“明天见。”
人群开始慢慢散开。几个学生边走边讨论明天几点来排队，有人说要带室友一起，有人说干脆翘早课也要吃上一口。王均没急着走，站在原地看了会儿那个空锅，又抬头看了眼灶台上方挂着的旧钟——十一点四十七分。
他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输入一行字：“明早5:50，食堂东门集合。”
然后抬头看了看陈宇默的背影。
那人正推开门走出去，门口吹进一阵风，掀了下衣角。阳光落在他肩头，像撒了层薄金。
王均收起手机，快步追上去。
“喂，”他在后面喊，“你说这事儿会不会传到别的校区？”
陈宇默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我觉得吧……”王均咧嘴一笑，“不出三天，整个大学城都会知道有个学生炒饭比老师傅还香。”
“那他们得早点来。”陈宇默说，“每天只做五十份。”
“五十？这么少？”
“材料有限。”他耸耸肩，“而且，我不想变成流水线。”
王均摇头：“你这是欲擒故纵啊。”
两人并肩走出食堂大门，午后的风带着点暖意。路上陆续有学生拎着饭盒走出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话题绕不开刚才那锅炒饭。
“听说了吗？张师傅亲自请他去上班！”
“不是说只是帮忙？”
“工资日结！比兼职还靠谱！”
陈宇默听着，没接话，只是脚步放慢了些。
王均忽然停下，指着路边一张宣传栏：“你看那个。”
陈宇默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食堂本月的“创新菜品推荐榜”。最上面贴着一张紫红色的海报，写着“紫气东来炒蛋”，配图是那盘诡异的紫色西红柿炒鸡蛋，底下还有一行小字：“由资深厨师张建国研发，融合健康食材与现代调味理念”。
“这菜还没撤？”王均笑出声，“昨天吃了的人都说像在嚼染色海绵。”
陈宇默看了两秒，没说话。
但他嘴角微微扬了一下。
王均注意到了：“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想好什么？”
“借这道破菜，把自己推上来。”
陈宇默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阳光最亮的地方。
他抬起手，看了看表。
十二点零三分。
午饭时间结束，新的一天才刚开始。
他转身朝宿舍区走去，步伐不快，却格外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