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光明与黑暗的初次交锋
古堡竞技场的穹顶积着百年未散的尘埃，唯有正中央那方天窗如上帝之眼，将晨光驱散阴霾，直直坠落在青石地面上。可此刻，这道本该均分光明的光束，却像被无形的利刃斩断——以李浩与布莱克之间的操作台为界，空气被撕裂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连温度都在此处发生剧烈的断层。
李浩的发梢还沾着昨夜调试酱汁时溅上的琥珀色油星，掌心却稳稳攥着迦楼罗刀的赤纹刀柄。这柄传承千年的厨具似与他心意相通，刀刃甫一划破赤焰兽肉的肌理，尾端便腾起半尺高的朱雀虚影。火鸟的羽翼掠过天窗投下的晨光，每一根羽毛都化作跳动的火星，落在肉片上时，竟让那带着淡淡焦香的肌理泛起温润的红光。赤焰兽肉是三天前从西域火山口旁捕获的珍馐，肉质纤维中还锁着岩浆的余温，此刻被刀刃切成薄片，每一片都像刚从火焰中绽放的花瓣，边缘泛着琥珀色的油光，连渗出的肉汁都带着暖融融的香气，在空气中织成一张温柔的网，将周围的寒意悄悄驱散。
他余光扫过对面，心脏猛地一沉。布莱克站在暗紫色的雾气里，身形像被墨汁晕染的剪影，唯有那双泛着冷光的眼睛格外清晰。男人手中的“黯之厨具”是一柄通体漆黑的切刀，刀刃划过黑色食材时没有半点声响，反而像在吸收周围的光线——那些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黑色食材，在刀刃触碰的瞬间，竟缓缓渗出粘稠的黑色汁液，顺着砧板的纹路蜿蜒而下，在地面聚成小小的水洼。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些汁液蒸发后形成的雾气，正带着腐朽的气息向四周扩散，像是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空气中摸索，连竞技场石壁上的浮雕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灰败的色调，原本雕刻的神兽纹路，此刻竟显得狰狞可怖。
“加快速度。”绘里奈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指尖泛着淡淡的白，平日里总是挺直的脊背，此刻也微微弓起。作为拥有“神之舌”的天才料理人，她对味道的感知远超常人，而此刻，布莱克料理中散发出的负面情绪，正以味道为媒介，疯狂向她的意识渗透。那些情绪像细小的黑色虫子，顺着她的鼻腔钻进脑海，耳边仿佛能听到无数模糊的嘶吼，有孩童的哭泣，有老人的叹息，还有战士临死前的悲鸣，每一种声音都裹着刺骨的寒意，试图将她拖入绝望的深渊。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目光落在李浩手中的迦楼罗刀上：“布莱克的‘黯料理’在吸收周围的黑暗能量，你看那边。”她抬手指向竞技场的角落，那里原本堆着备用的木柴，此刻竟在暗紫色雾气的笼罩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枯发黑，“再拖下去，我们带来的食材会被他的气息污染，到时候就算做出料理，也会带着负面情绪。”
李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眉头拧得更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赤焰兽肉片上的红光正在被雾气一点点削弱，原本鲜活的香气中，竟也开始夹杂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味。他不再犹豫，手腕猛地发力，迦楼罗刀的刀刃在晨光中划出一道赤红色的弧线，速度快得只剩下残影。刀刃起落间，赤焰兽肉片如漫天飞舞的雪花，一片接一片精准地落在洁白的瓷盘上。他对刀工的掌控早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每一片肉片的厚度都恰好是0.3毫米——这个厚度既能让火焰之力充分渗透，又不会破坏肉质的鲜嫩。
随着肉片不断堆叠，盘中的红光也越来越盛，那些分散的火焰之力在肉片间相互呼应，渐渐织成一道淡淡的红光屏障，像一层薄纱般笼罩在操作台上方。暗紫色的雾气碰到屏障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像是冰块遇到烈火，瞬间便消散开来，再也无法靠近食材半步。
“接下来处理冰晶虾，用永灵刀锁鲜！”李浩的声音沉稳有力，打破了竞技场的压抑。他将迦楼罗刀放在一旁，伸手向绘里奈示意。
绘里奈早已做好准备，立刻从身后的玉盒中取出装着冰晶虾的玉盘。这玉盘是用极北之地的寒玉制成，即使在温暖的晨光中，盘面依旧泛着淡淡的凉意，恰好能保持冰晶虾的新鲜。冰晶虾通体呈淡蓝色，外壳上带着细碎的银纹，像是被冰雪雕琢而成，每一只都饱满得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挤出鲜美的汁液。
李浩接过永灵刀，这柄刀的刀刃泛着柔和的白光，与迦楼罗刀的炽热截然不同。他手腕微沉，刀刃轻轻划过冰晶虾的外壳，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易碎的珍宝。刀刃划过的瞬间，一道淡白色的光膜凭空出现，将冰晶虾牢牢包裹——这是永灵刀独有的锁鲜之力，能将食材的新鲜度完美保存，甚至能激发食材本身的纯净能量。
光膜渐渐融入冰晶虾的外壳，原本淡蓝色的虾身，此刻竟变得更加璀璨，外壳上的银纹在晨光中闪烁，像是将星空揉碎在了上面，又像是深海中静静沉睡的蓝宝石，散发着纯净而耀眼的光芒。
“鲜度没问题！”绘里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凑近光膜仔细观察，神之舌的感知让她能清晰地捕捉到冰晶虾的状态，“虾仁的纯净之力能中和一部分负面气息，现在把它们倒入贪狼壶，加入山海之露！”
李浩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冰晶虾和赤焰兽肉片一起倒入贪狼壶。贪狼壶是一尊半人高的青铜器，壶身上雕刻着繁复的星河纹路，那些纹路中镶嵌着细小的宝石，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荧光。他又从一旁的琉璃瓶中倒出山海之露——这是用昆仑山上的晨露，混合着东海的海水提炼而成的珍品，透明的液体中带着淡淡的咸香，倒入壶中的瞬间，便与食材融为一体。
几乎是山海之露落入壶中的刹那，贪狼壶上的星河纹路突然亮起，红色与蓝色的光带从纹路中涌出，在壶内快速旋转，形成一道红蓝交织的漩涡。食材的香气在漩涡的作用下，开始快速融合——赤焰兽肉的焦香与冰晶虾的鲜香相互缠绕，又被山海之露的咸香中和，形成一种层次丰富却又和谐统一的味道，顺着壶口飘散开来，与远处“黯料理”的腐朽气息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就在这时，对面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布莱克的暗紫色雾气猛地炸开，一道黑色的光柱从雾气中冲天而起，直直撞向竞技场的穹顶。光柱散去后，一盘黑色的浓汤出现在布莱克的操作台上——那浓汤浓稠得像融化的沥青，表面漂浮着一缕缕扭曲的黑色絮状物，每一缕絮状物都在缓缓蠕动，仔细看去，竟像是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有的瞪大双眼，有的嘴角撕裂，仿佛在承受着无尽的折磨。更令人窒息的是，浓汤散发出的气息，竟让空气中的负面情绪瞬间暴涨，连李浩布下的红光屏障，都开始出现细微的波动。
“尝尝吧。”布莱克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笑意，那声音像是用砂纸打磨过一般，粗糙而刺耳，“这道‘绝望浓汤’，能让你们回忆起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刻——你们的意志，会在痛苦中崩溃，你们的料理，也会随之失去所有力量。”
他抬手对着李浩和绘里奈的方向一挥，一股暗紫色的雾气从浓汤中升起，裹挟着一小勺黑色的汤汁，像一条毒蛇般快速飞来。雾气所过之处，地面的青石竟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痕，仿佛连石头都在承受着绝望的侵蚀。
“别碰！”绘里奈的反应极快，她几乎是在雾气飞来的瞬间，就拿起一旁的银勺，从贪狼壶中舀出一勺调和好的食材——赤焰兽肉与冰晶虾的混合物此刻还带着红蓝交织的光芒，散发着温暖的香气。她手腕一扬，银勺带着食材迎向暗紫色的雾气。
“滋——”
红光与暗紫色雾气碰撞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两种极端的能量在相互吞噬。红光瞬间将一部分雾气消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可剩下的雾气却异常顽固，竟绕过食材，像一条灵活的蛇，径直飞向李浩的手臂。
李浩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雾气缠上自己的手腕。下一秒，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开来，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抓挠他的皮肤，连血液都像是要冻结一般。更可怕的是，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无数负面的画面——那是他十六岁第一次参加食戟的时候，他因为过度紧张，手一抖，将调好的酱汁全部洒在了操作台上，原本准备好的食材也因此错过了最佳烹饪时间。最终，他的料理被评委当众批评“毫无灵魂”，台下传来的嘲笑声、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直到现在，那些声音还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该死！”李浩咬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志正在被负面情绪侵蚀，手中的永灵刀都开始微微颤抖。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如果他被绝望吞噬，绘里奈独自一人，根本无法对抗布莱克的“黯料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那些负面回忆压在心底，手腕猛地发力，将永灵刀狠狠刺入面前的操作台。淡白色的光膜从刀刃中扩散开来，像一张巨大的网，瞬间将缠在手臂上的雾气包裹。光膜中蕴含的纯净之力，与雾气中的绝望能量激烈碰撞，雾气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最终化为一缕黑烟，消失在空气中。
李浩甩了甩手臂，虽然寒意还未完全褪去，但他的眼神却重新变得坚定：“绘里奈，我的意志没问题，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