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开嘴角咧了一下,欲迎还拒,极限拉扯,“听起来是很有意义很贵重的东西,护身符这种东西不能随便送人的,您的心意我领了。”
她边说边把首饰盒递还给霍砚,转移话题,“您还上过战场吗?”
听到她说“您”,霍砚就知道那800个心眼又拉开序幕。
“没上过战场,”霍砚答,“这是我小时候从东南亚逃出来,爬进国界线后,在当地医院里挖出来的子弹。”
阮宝梨想起原书确实写霍砚是在武装基地里逃出来的,从基地的深山中一路潜逃,直至国界线前,武装势力的枪林弹雨从未停歇,凶险堪比阴曹地府十三站,以至于没人能想象他一个少年人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
“你中枪了?”阮宝梨皱眉。
书里没有写。
“嗯。”霍砚说:“但是没打中要害,子弹卡在肉里,一定程度还帮忙止住血,后来是边境巡逻送我去医院,取出的子弹。子弹取出来时是完整的,我把它带回海港城,本来只是想留作纪念,但外婆说子弹是杀人凶器,浸染过我的血肉,是我九死一生血光之灾的载体,她做了一场又一场法事,本来想把这枚子弹供奉起来,可是卜问过神明后,神明指示她‘破形’。”
“破形?”阮宝梨听得入神,“所以它被切开了吗?”
“嗯。外婆和那些道长的意思是,这子弹凝聚了血光之灾和死厄之气,唯有依据神明旨意,破形后泄煞,转化它的用途——你知道石敢当吗?”霍砚问。
阮宝梨说:“我只知道它是镇宅的石头。”
霍砚说:“对,立在路口、巷冲等煞气重的地方的石敢当,本身并非温和祥瑞之物,它通常被想象成一位面目威严、甚至狰狞的神只或将军,以其更强大的煞气来抵挡、震慑外来的一切邪祟。”
阮宝梨明白了,“以煞抵煞,以凶镇凶。”
“不破不立。”霍砚煞有介事地说:“所以它不是护身符,而是凶器,给你辟邪用正合适。”
“我没想到你还信这个。”阮宝梨笑道。
“我本来是不信的,但是接受这些能让外婆睡个好觉。”
阮宝梨笑问:“本来不信,意思是现在信了吗?”
霍砚一贯严肃的脸上并没有明显松动的痕迹,但阮宝梨看着他,觉得他眼底多了抹更温和的情绪。
“不破不立,我不就是吗?”他说。
他指的是自己死而复生。
霍砚盖上首饰盒,再一次递给阮宝梨,“拿着,从今往后睡个好觉。鬼知道附在你身上的邪祟是什么,可能就是盛师巍吧。”
“怎么说话的!”系统骂他,“全世界最邪门的人怎么好意思说别人邪!”
“谢谢。”阮宝梨接过首饰盒,指腹摩挲过蓝色的丝绒,触感柔软。
“宝梨,你真拿啊?”系统极其不满意,开始诋毁,“你不觉得这东西很可怕吗?况且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书里没有这段内容,万一是他现编的呢?”
阮宝梨没有回应它,她一本正经问霍砚,“我应该把它放在哪里?像你一样放床头吗?如果我随身佩戴有什么讲究吗?”
“不知道,晚点给阿嫲打个电话。”霍砚说:“现在跟我一起去吃饭。”
阮宝梨便站起来。
霍砚下意识要扶她,手伸出去又若无其事缩回去。
阮宝梨视线往下,也当没看见,与他一道往外走。
口袋里塞着那个首饰盒,硬邦邦地硌着大腿,贴久了,却适应了温暖,舍不得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