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眸子，左眼青金，右眼翠绿，异色双瞳神秘绝美。她看着秦渊，茫然一瞬，旋即惊起：“秦大哥！你没事吧？我方才……”
“你已无恙，”秦渊握紧她的手，“是你父亲救了你。”
“父亲？”简心一怔，血脉深处的感应让她望向祭坛中央，泪水无声滑落。无需多言，那残留的玄冥气息中深沉如海的父爱，已说明一切。
秦渊将玄罹所言尽数告知。简心听罢，沉默良久，拭去泪水，目光坚定：“我必取回第三钥，彻底封印归墟之门。不为苍生大义，只为父亲二十年守护，母亲当年牺牲，也为所有在乎之人。”
“我陪你。”秦渊重重点头。
简心忽然感应到什么，望向东北方向：“那里有裂缝通地面，但有东西把守。”她感知体内新生的双重血脉之力，信心微增。两人朝那方向行去，不久便见裂缝入口立着两具暗金傀儡，眼窝幽火跳跃。
傀儡感应到玄冥气息，顿时暴起，斩马刀破空劈来！秦渊挥剑格挡，火星四溅，剑锋竟难破其防御。简心双手结印，青金与翠绿光芒交织射出，直取傀儡眼窝幽火。两具傀儡动作一滞，秦渊趁隙疾刺，覆云剑精准贯入火焰，傀儡轰然倒地。
“走！”两人侧身挤入狭窄裂缝，曲折前行约一刻钟，前方终现天光。
出口竟是一处荒废宅院的后花园假山底。两人刚脱身，远处震耳炮声便隆隆传来，杀声震天。秦渊辨明方向：“是德胜门！苏兄他们必在那里！”
二人朝着炮火最炽处疾奔而去。
此刻的德胜门城头，苏墨望着城外黑压压的清军大营，面色凝重如铁。八万铁骑营寨连绵，旌旗蔽空，上百门红夷大炮已对准城墙。而他手中，可战之兵不足五千。
“苏公子，炮阵已就位。”江辰换剑登楼，黑衣冷峻，“但炮弹仅够三轮。”
苏墨点头：“三轮足矣。我们只需拖延时间。”他展开布防图，“清军主力在北，东面薄弱。玉姑娘，请你率圣教五百精锐，借排水系统潜至朝阳门外沼泽，待其攻城时侧袭炮兵阵地，专攻马匹炮手。”
玉罗刹红衣灼目，挑眉道：“五百对八万？苏公子好大胃口。”
“非是硬拼，乃骚扰制乱。”苏墨目光锐利，“圣教用毒之术，正当其时。”
玉罗刹沉吟片刻，颔首：“好，我亲自去。但须保证退路。”
“自然。”苏墨指向地图，“炸毁朝阳门后，城内街道已布机关，可阻敌缓进。你们任务完成，便从排水系统退回，钟鼓楼会合。”
江辰忽然道：“南面如何？流寇虽溃，难保不卷土重来。”
“南面有武当。”一个清朗声音自楼梯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长率十二名弟子登楼，正是武当掌教座下高徒清虚道长。
“清虚道长！”苏墨惊喜。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清虚抚须道，“老道奉掌教师兄之命，率十二名弟子前来助阵，另携粮草五百石，火药三千斤。”
苏墨大喜，却听清虚肃然道：“然有一事——老道来时，见往生门于南郊布下四十九座祭坛，以活人血绘符文，似是‘血煞唤魔阵’，欲召九幽魔物。”
玉罗刹冷笑：“幽冥尊主狗急跳墙了。可惜他忘了，传国玉玺尚在。”
苏墨自怀中取出玉玺，温润白光流转，隐有龙吟。众人神色稍缓，皆知玉玺乃中原气运所钟，可镇邪祟。然幽冥尊主谋算二十年，岂会不知？他既敢布阵，必有后手。
“报——！”传令兵狂奔上城，“清军列阵了！中军升起多尔衮王旗，还有一面黑色鬼旗！”
苏墨疾步至城垛，遥见清军营门大开，骑兵如潮涌出，于三里外列阵。中军两杆大旗并立：正白旗与黑色鬼旗。鬼旗下，一黑袍人独立，邪气冲天。
“幽冥尊主……亲至了。”江辰握剑，杀意凛然。
苏墨深吸一气：“按计行事。玉姑娘速往东城，清虚道长请守南面，江兄随我在此。”
众人领命而去。城楼只剩苏墨、江辰及数十亲兵。苏墨望着城外越来越密的敌军，忽然低声问：“江兄，你说秦兄他们……能成吗？”
江辰沉默片刻：“他从不让人失望。”
苏墨笑了：“是了。所以我们须守住。传令——备战！”
号角长鸣，城墙士兵各就各位。弓弩上弦，火炮装填，滚木擂石堆积如山。
辰时三刻，第一波攻势至。
上百门重炮齐吼，炮弹如雨砸城！墙砖崩裂，尘土飞扬。清军步兵推云梯车、攻城塔，在炮火掩护下步步逼近。
“放箭！”苏墨厉喝。箭雨倾泻，却多被盾阵所挡。攻城塔已进百步，塔上弓弩手开始与城头对射。
危急之际，清军左翼炮兵阵地突然大乱！数十炮手倒地，七窍流血，马匹嘶鸣倒毙——玉罗刹得手了！左翼攻势一滞，然中右两翼仍稳步推进。
攻城塔抵近八十步、七十步、六十步……苏墨咬牙等待。
五十步！
“开火！”怒吼如雷。
城头四十门火炮齐鸣！炮弹精准命中三座攻城塔！木屑纷飞，惨嚎震天，一塔轰然坍塌，另两塔重创难行。然云梯车已至城下！
“钩！”数十带钩绳索抛出，钩住云梯，守军合力拉拽，数架云梯轰然倒翻。但清军如蚁，更多云梯搭上城墙。
短兵相接，血战爆发。
清军不断攀上城头，与守军白刃相搏。江辰如黑色闪电穿梭，剑光过处，性命如草芥。然一人之力难挽全局，守军节节败退。苏墨拔剑，亲率卫队加入战团。
城南忽传来震天杀声！传令兵血染征袍奔至：“报！南城被破！往生门自地下钻出，里应外合，武当道长正苦战！”
苏墨脸色剧变。南城一失，腹背受敌，必败无疑。他看向手中玉玺，又望城外黑色鬼旗，眼中决绝之光一闪。
“江兄，”他沉声道，“若我将玉玺抛下城，你说幽冥尊主会如何？”
江辰一怔：“你疯了？此乃镇邪唯一依仗！”
“正因是唯一依仗，他必拼死抢夺。”苏墨冷静得可怕，“而多尔衮要的是京城江山，幽冥尊主要的是归墟秽土，二者所求根本不同。玉玺一出，他们……会内乱吗？”
江辰默然。此计太过凶险，万一玉玺真失，后果不堪设想。然眼下，似已无他路。
城下，清军第二波攻势将启，更多火炮调集，显要一举破城。
苏墨深吸一气，高举玉玺，内力贯喉，声震四野：
“多尔衮！幽冥老鬼！传国玉玺在此！有本事便来取！”
奋力一掷！
玉玺划破长空，朝着清军阵前坠落。
万军寂静。
城上城下，数万目光聚焦那方小小玉玺。
下一瞬，混乱爆发。
秦渊与简心奔至德胜门附近街巷时，正见玉玺凌空坠落这一幕。二人藏身残垣后，屏息观望。只见清军阵前，多尔衮亲卫与往生门黑袍人已为争夺玉玺厮杀成一团，攻势骤乱。
然而，那黑色鬼旗下，幽冥尊主黑袍鼓荡，一只漆黑巨手凭空凝现，抓向半空玉玺！
千钧一发，简心福至心灵，双手结印，眉心血印青金光芒大放！远隔数百步，那下坠的玉玺竟猛地一滞，白光暴涨，龙吟震天，与漆黑鬼手当空对峙！
秦渊瞳孔骤缩——透过那翻滚的黑袍与汹涌邪气，他看清了幽冥尊主面具下的一双眼。
那双眼睛，他死也不会忘记。
二十年前铁山血夜，那个站在尸山血海中，冷漠俯视他濒死袍泽的身影……
“是……你……”秦渊牙关迸出二字，彻骨寒意与滔天仇恨瞬间淹没了理智。
【下章预告】
玉玺悬空，正邪对峙！简心以新觉醒的双重血脉之力，竟能隔空驭使国运龙气，暂阻幽冥鬼手！而秦渊终于认出，那黑袍下的幽冥尊主，正是二十年前制造铁山血夜、害死他全营弟兄的元凶！仇人当面，新恨旧怨如火山喷发！第三百二十五章《战前风起》，看秦渊如何在万军阵前揭穿幽冥尊主真面目，简心如何以玄冥神农之力配合玉玺周旋，独孤云又能否及时赶到？而多尔衮面对内乱之势，将作何抉择？风暴将至，山雨满楼，这一战，将决定京城存亡，更牵系两界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