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商战无形
扬州范家货栈内,杀机四溢。
玉罗刹赤练软剑舞动如飞焰流霞,与那使子母鸳鸯钺的高手战作一团。此人招数刁钻狠辣,双钺翻飞间,专锁拿兵刃,更兼力大招沉,显然内外功俱有深厚火候。玉罗刹内伤未愈,功力打了折扣,一时间竟被对方连绵不绝的攻势逼得连连后退,赤练剑上的灼热剑气也似乎难以穿透对方那层凝练阴狠的护体罡气。
“嗤啦!”鸳鸯钺的月牙小枝险之又险地划破了玉罗刹的袖口,带起一缕红色丝绦。
“小娘皮,身手不错,可惜进了这地方,就休想再出去!”那高手狞笑,攻势更急。周围数十名护卫手持强弓劲弩,封住了所有退路,箭簇在火光下闪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剧毒。
玉罗刹心知硬拼难以讨好,媚眼流转,忽然娇叱一声,剑法陡然变得绵密阴柔,不再与对方硬碰,而是如同附骨之疽,缠、绕、点、刺,专攻对方关节、穴道与双钺连接的薄弱之处。这是魔教中一门极诡谲的近身短打功夫“附骨缠丝手”,化入剑法之中,更添三分凶险。
那高手没料到对方剑路突变,一时不适应,攻势稍缓。玉罗刹觑得一个空隙,左手纤指如兰花般拂出,数点几乎看不见的寒星——正是她的独门暗器“赤蝎针”——悄无声息地射向对方面门与持钺的手腕!
距离太近,暗器太快!那高手骇然偏头,同时双钺回护,“叮叮”两声格开两针,却终究慢了一线,左腕微微一麻,已被一针刺中!一股灼热中带着麻痹的剧痛瞬间顺着手臂蔓延!
他闷哼一声,动作顿时一滞。玉罗刹岂会放过这等良机,赤练软剑如毒蛇吐信,直刺其咽喉!
就在剑尖即将及体的刹那,斜刺里一道凌厉的掌风呼啸而至,直拍玉罗刹肋下!这一掌劲力雄浑,角度刁钻,竟是围魏救赵!
玉罗刹若不回剑自救,即便杀了使钺高手,自己也必受重创。她只得拧身回剑,赤练剑划出一道圆弧,削向那袭来手掌。
“嘭!”
剑掌相交,玉罗刹只觉一股阴柔却后劲无穷的力道涌来,震得她气血翻腾,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抬头看时,只见一个身着锦袍、面色红润、看似富家翁的中年胖子,不知何时已站在场中,刚才那一掌正是他所发。他双手拢在袖中,笑眯眯地看着玉罗刹,眼神却锐利如鹰。
“范爷!”周围护卫齐声行礼。
此人便是范永明!
“姑娘好俊的身手,好毒的暗器。”范永明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这护卫头领‘断魂钺’赵猛,在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竟差点栽在姑娘手上。不知姑娘深夜驾临鄙人这小小的货栈,所为何事?若是求财,一切都好商量。”
玉罗刹心念电转,这范永明看似不会武功,但刚才那一掌,内力之精纯深厚,绝不在赵猛之下,甚至可能更高!他是在扮猪吃老虎!硬闯已不可能,需得智取。
她收起软剑,妖媚一笑,仿佛刚才的生死搏杀从未发生:“范大官人果然名不虚传,手下能人辈出。小妹此来,并非求财,而是想与范大官人谈一笔生意。”
“哦?什么生意值得姑娘如此大动干戈?”范永明依旧笑眯眯。
“盐引。”玉罗刹吐出两个字,观察着范永明的反应,“小妹来自西域,家中做些香料、玉石买卖,近来对两淮盐利颇为心动。听闻范大官人手眼通天,盐引无数,故而特来寻求合作。方才见这库房中似有异宝,一时好奇,这才动了手,还望范大官人海涵。”
她这番话半真半假,既点明来意(查盐引),又掩饰了真实目的(查黑巫教石料),更将自己伪装成寻求合作的西域豪商。
范永明眼中精光一闪,哈哈笑道:“原来如此。姑娘倒是直爽。不过,合作讲究诚意,姑娘这般闯进来,可不像谈生意的样子啊。”他目光扫过地上那几口被玉罗刹撬开的箱子,以及散落出来的黑色石料,语气渐冷,“况且,姑娘对这‘石料’似乎格外感兴趣?”
玉罗刹心中微凛,知道难以完全搪塞过去,面上却不动声色:“西域奇石颇多,小妹家中也有经营。见此石特异,一时技痒,让范大官人见笑了。至于诚意……”她从怀中取出一枚鸽卵大小、流光溢彩的猫眼石,屈指弹向范永明,“此乃西域贡品级的‘金绿猫眼’,权当小妹的赔礼,不知可否显示几分诚意?”
范永明伸手接过,指尖微一摩挲,便知是真品,价值不菲。他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姑娘果然豪气。既然如此,里边请,我们详谈。”他侧身让开道路,示意玉罗刹前往货栈内堂,同时对赵猛使了个眼色。
赵猛会意,忍住手腕麻痒,带着护卫隐隐形成合围之势,看似护送,实为监视。
玉罗刹心中冷笑,知道这是龙潭虎穴,但为了账册和更多线索,也只得冒险一行。她暗中扣住几枚赤蝎针,随着范永明向内走去。
……
金陵,漕帮总舵。
不同于潜龙帮的隐秘嚣张,漕帮总舵设在龙江关旁一处气势恢宏的大宅内,门前车水马龙,帮众衣着统一,秩序井然,俨然一副合法经营的大商会派头。
江辰手持苏墨的令牌,直接登门求见总舵主“镇三江”刘老帮主。通报之后,他被引入一处宽敞肃穆的议事厅。
厅中主位上,坐着一位年约六旬、头发花白、面色红润的老者,身穿团花锦袍,手持一串铁胆,缓缓转动,不怒自威。他便是执掌漕帮数十载的刘镇山。两侧站着数名气息沉凝的漕帮长老和得力干将。
“青云阁的令牌?”刘镇山目光如电,扫过江辰手中的令牌,又落在他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苏墨那小子,派你来有何贵干?我漕帮与青云阁,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江辰将令牌放在身旁茶几上,声音冰冷,没有任何寒暄:“潜龙帮,范永明,黑石,药人。”
短短几个词,如同冰锥,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厅内气氛瞬间一凝。几位长老交换着眼神,有人面露惊疑,有人眼神闪烁。
刘镇山转动铁胆的手停了一瞬,旋即恢复,淡淡道:“小兄弟的话,老夫听不明白。潜龙帮与我漕帮虽有竞争,但同属漕运一脉,有些摩擦也是常事。至于什么范永明、黑石、药人,更是闻所未闻。”
江辰盯着刘镇山,那双死寂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心:“你知情。”
不是疑问,是陈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