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辰!
他脸色依旧苍白,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未擦净的血迹,但眼神却冷冽如万载寒冰。他并未直接冲向骑兵最密集处,而是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专门寻找骑兵冲锋的间隙和边缘,手中那柄布满裂痕的青钢剑,化作一道道索命的灰光!
他的剑法没有任何花哨,只有最简洁的刺、抹、削,每一剑都精准地指向战马的眼睛、骑士的手腕、咽喉等甲胄防护薄弱之处!剑锋过处,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寒意,中剑者无不感觉一股阴冷死寂的气息瞬间侵入体内,动作顿时僵滞,随即被后续的乱刃分尸或踏成肉泥。
江辰就像一枚投入沸水的冰粒,所过之处,清军骑兵的冲锋势头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混乱。他吸引了相当一部分注意力,为正面防线减轻了巨大压力。
“伏兵!出击!”几乎在江辰动手的同时,埋伏在峡谷左侧山林中的熊天霸,看到清军前锋被阻,主力注意力被江辰吸引,终于等到了号令,他狂吼一声,如同下山猛虎,带着麾下千余名最为悍勇的江北子弟,从侧翼猛地杀出!
“杀鞑子!”熊天霸挥舞着一柄门板似的巨斧,一斧就将一名清军骑兵连人带马劈成两半,血腥暴力至极!他身后的江北豪客们更是如同疯虎,挥舞着各式兵刃,嚎叫着冲入清军侧翼,瞬间将清军队形搅得大乱!
正面有冯破虏死守,侧翼有熊天霸猛冲,高处有谢无忧箭雨覆盖,阵中还有江辰这柄神出鬼没的利刃搅局!清军这支先锋骑兵,虽然个体战力强悍,但在这狭窄地形下,根本无法发挥骑兵的冲击优势,反而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窘境。
那牛录额真见势不妙,想要下令后撤,但为时已晚。退路已被熊天霸部半途截断,阵型已乱。
战斗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最终,这支八百人的清军先锋,丢下近三百具人马尸体,狼狈不堪地溃退出鸡鸣峡,逃回偃师方向。
峡谷内,尸横遍地,鲜血染红了泥土,残破的旗帜、兵刃、无主的战马随处可见,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义军,赢了。
幸存的义军士卒们,先是难以置信地看着退走的清军,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许多人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脸上混杂着后怕、兴奋与胜利的喜悦。这是他们整编后的第一战,虽然惨烈,虽然付出了近五百人伤亡的代价(其中阵亡者近两百),但他们终究挡住了不可一世的清军铁骑!
冯破虏拄着长枪,看着欢呼的士兵和满地的狼藉,重重松了口气,才发现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湿透。熊天霸提着滴血的巨斧,走到他身边,咧嘴笑道:“老冯,守得不错!”谢无忧也从高地下来,虽然脸色微白,但眼神中多了几分对实战的认知。江辰则默默回到一旁,倚着一块山石调息,脸色比之前更差,显然刚才的搏杀对他未愈的伤势造成了不小的负担。
消息传回大营,自然又是一片欢腾。初战告捷,极大地鼓舞了义军的士气,也证明了秦渊整编和战术安排的正确性。
然而,就在这胜利的欢呼声中,苏墨坐在中军大帐内,面前摊开的账册却让他眉头紧锁,毫无喜色。
“公子,”老管事的声音带着忧虑,“此战,箭矢消耗近万支,长枪损毁三百余杆,刀盾损毁百余……这还只是一场前哨战。阵亡弟兄的抚恤,伤员的医治用药,又是一大笔开销。玉罗刹姑娘所赠虽丰,但照此消耗,恐怕……支撑不了几场像样的战斗。而且,清军主力未动,博尔济吉特吃了这个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苏墨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账册上迅速减少的数字,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压力。打胜仗,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义军初步整合,看似声势浩大,但根基太浅,资源储备远远跟不上战争的消耗速度。玉罗刹的援助,如同杯水车薪。
更重要的是,经此一役,他也更清晰地看到了义军与正规清军之间的差距。个体勇武在特定环境下能发挥作用,但大规模的战事,最终比拼的还是综合国力、资源储备和严密的组织体系。而这些,恰恰是草创的义军最缺乏的。
欢庆是短暂的,生存的压力和战争的残酷,如同嵩山沉重的阴影,更加真切地笼罩下来。
军旅之艰,初露峥嵘。
【下章预告】
鸡鸣峡小胜,虽鼓舞士气,却暴露了义军资源匮乏、消耗巨大的严峻现实。苏墨为粮草军械耗尽之忧日夜筹谋,秦渊则需在胜利之余,尽快消化战果,整顿军队,应对清军主力的报复。而博尔济吉特在先锋受挫后,会采取何种行动?是按兵不动,还是大举压上?义军内部,初战带来的信心能否持续?伤亡抚恤能否妥善处理,避免人心离散?与此同时,一直隐匿的魔教,除了玉罗刹的赠粮,是否还有其他动向?那受损的幽冥镜,又在何方?第一百七十一章《粮草危机》,看沧海义军如何在胜利的喜悦与现实的窘迫间寻找平衡,应对即将到来的更大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