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卫东像个新兵蛋子,挨骂立正,不敢还嘴。
不过从粟卫东的表情来看,显然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李云霄悄悄给粟卫东递了个眼色,轻声道:“粟爷爷,粟叔叔也是着急您的身体。“
粟战霆的脸色在李云霄的劝说下渐渐缓和,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儿子,语气重归严肃。
“但越是位高权重,越要懂得敬畏。对医者更该如此,他们手握的是救人的本事,心怀的是济世的仁心,这份职业容不得半分轻慢。“
“明天一早,我们备上厚礼,亲自去请萧不易。“粟战霆的手指在茶几上轻轻点了点。
“该有的礼数一样不能少,他是治病救人的大夫,我们是求人治病的患者,不要给我摆什么架子。“
粟卫东眉头拧成了疙瘩,喉结滚动着憋出半句话:“爸,以您的身份......“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那满脸的不情愿早已写得明明白白。
在他看来,以自己父亲是的身份地位,别说请一个年轻医生,就算是顶尖专家,也该随叫随到,哪有统帅亲自登门的道理?
“身份?“粟战霆猛地提高了音量,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我的身份是打出来的,是老百姓用小米和独轮车推出来的,不是让你拿来摆谱的!“他胸口微微起伏,呼吸忽然变得急促。
话音未落,粟战霆突然捂住胸口,原本挺直的脊背猛地佝偻下去,脸上的皱纹瞬间挤成一团,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着心脏。
他想开口说什么,喉咙里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嘴角泛起一丝不正常的青紫色。
“爸!“粟卫东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父亲摇摇欲坠的身体。
李云霄慌忙去按墙上的紧急呼叫铃:“快,快叫军医!“
别墅外的警卫员听到动静,瞬间撞开虚掩的房门。
两名背着医疗箱的军医紧随其后冲进来,看到粟战霆的样子,脸色齐齐一变,迅速铺开急救包。
“血压骤降,心率快到180了!“一名军医扯开老者的中山装领口,手指在颈动脉上急促地跳动着。
另一名军医早已撕开针管包装,冰凉的液体顺着针头注入血管。
可粟战霆的呼吸却越来越微弱,眼皮像坠了铅块似的往下沉,最后猛地抽搐了一下,彻底失去了意识。
“粟帅!“
“爷爷!“
呼喊声在客厅里炸开,却没能唤醒昏迷的老者。
军医们轮流进行胸外按压,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像垂死挣扎的蚂蚱,蹦跶着越来越微弱的波动。
二十分钟后,为首的军医直起身,摘下沾着冷汗的口罩,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无奈:
“粟参谋长,李小姐......“他艰难地开口.
“粟帅这是旧伤引发的连锁反应,弹片离心脏就差半寸,这些年全靠药物吊着。”
“现在年纪大了,各器官都在退化,这次长途跋涉又受了些颠簸......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
最后几个字像冰块砸在地上,粟卫东的拳头死死攥着,指节白得泛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