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脚步停住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抬眼望向远处木叶钟楼的塔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多年前的火光与血色。
良久,他吐出一口浊气,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怕得要死。”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明川耳中。
“所以我才拼命演得像个疯子——因为在这个容不下眼泪的家族里,只有疯子,才能说几句真话。”
当晚,一封没有任何署名的信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羽的窗台。
信封里没有信,只有一页纸的复印件,纸张泛黄,字迹冰冷而工整。
标题是:《宇智波儿童压力极限测试档案(绝密)》。
林羽的目光扫过一行行名字,最终定格在其中一个条目上。
姓名:宇智波明川。
评估结果:低耐受型人格,情感波动剧烈,对负面情绪反应过度。
最终建议:剔除重点培养名单,列为常规观察对象。
林羽的指尖猛地收紧,纸张被捏得吱吱作响。
他死死盯着那几行批注的字体,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天灵盖。
这字体,这墨水的批次,他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二十年前,伪造那位长老与外村通敌的绝密信件,栽赃陷害的,正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清洗计划,根本不是从那个血腥的夜晚才开始。
早在二十年前,在他们这些孩子还对未来充满幻想的时候,那只看不见的黑手,就已经悄然伸向了下一代的筛选机制,用冰冷的数据和残酷的测试,决定着谁有资格成为“合格”的宇智.波,而谁,又该被提前“剔除”。
第二日清晨,林羽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广播。
他亲手关掉了那台喋喋不休的机器,在寂静中,他铺开稿纸,提笔写下了一行标题——《致所有不敢流泪的宇智波》。
他没有用激烈的言辞去控诉,也没有揭露那份档案的阴谋。
他只是用最平实的语言,写下了一个又一个被遗忘的故事:那个因为任务失败而偷偷哭泣的少年,那个为了保护弟弟而强撑着说“我不疼”的哥哥,那个在丈夫葬礼上依旧要保持端庄的妻子……
“真正的骄傲,不是从不跌倒,而是跌倒时,知道有人愿意弯腰,听你说一声‘疼’。”
他将写好的短文交给明川,只说了一句:“去吧,让所有人都看到。”
少年沉默地接过,重重点了点头,转身跑向晨光之中。
那天下午,回声堂那面斑驳的外墙上,发生了一些变化。
不再是单方面的聆听,而是有了回应。
一张张小纸条,用各种各样的笔迹,悄然贴满了墙壁。
“我昨天把珍藏的忍具弄坏了,我很难过。”
“我想我妈妈了。”
“训练好累,真的好累……”
在所有纸条的最中央,有人用炭笔画了两个小小的、互相牵着手的剪影,旁边写着一行笨拙却真挚的字:“谢谢你,让我们可以软弱一次。”
一只小巧的机械狐狸不知何时蹲坐在了墙头,它歪着脑袋,看着墙上的一切,口中衔着一枚崭新的黄铜钉。
钉帽上,用极其精细的工艺,刻着一个微不可见的小字——川。
林羽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感到胸中那块压抑了二十年的坚冰,似乎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一阵风吹过,带着不同于往日的湿润气息。
他抬起头,看向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云层在远处缓缓聚集,沉甸甸的,仿佛在酝酿着一场蓄谋已久的洗礼。
风向变了,空气里,满是潮湿泥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