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的啥天书啊这是?”胖子也凑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眼花,“这比道士画的符还难认。”
陈玄墨耐着性子,一页一页地翻下去。虽然文字看不懂,但里面偶尔会出现一些用简笔画勾勒的地图、人物关系图,或者某些特殊物品的素描。
当他翻到笔记本中间靠后的部分时,手指顿住了。
这一页上,用相对清晰的笔触,绘制了一幅简单的广州市区地图简图。地图上,用红笔标记了七八个点,旁边用那种古怪文字做着标注。陈玄墨仔细辨认那些点的位置——三元里、西关某处、他们刚刚离开的城郊废弃农药厂、象岗王陵附近、甚至还有六榕寺和一个公园(看形状似乎是之前去过的有孔雀园的那个)……
这分明是阮黑势力在广州活动过的,或者正在关注的据点分布图!
而在这些红点旁边,还用极小的字列出了一些名字和职务,看起来像是……被他们腐蚀拉拢的一些本地小官员?虽然名字看不太懂,但后面的职务缩写隐约能猜出一些,比如街道办、某部门基层职员等等。级别不高,但可能在特定时候能提供一些便利。
陈玄墨的心沉了下去。阮黑他们的渗透,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他继续往后翻。
在笔记本接近末尾的部分,文字变得格外潦草和激动,仿佛书写者处于一种极度狂热的状态。大量的古怪符号和扭曲图案占据了页面,而在这些混乱的信息中,有几个词组被反复描粗、强调。
借助其中偶尔出现的、类似汉字的象形符号,陈玄墨连蒙带猜,勉强辨认出了其中一个被反复提及的词组——
“眼之主降临”。
这四个字如同带着冰冷的魔力,让陈玄墨的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在这四个字时”和“城市之眼”。
“至阴之时”好理解,通常指代阴气最重的子时,或者特定的天文历法中的极阴时刻。
但“城市之眼”是指什么?
陈玄墨凝神思索。一个城市的“眼睛”,会是指哪里?最高的建筑?城市的中心广场?还是……某种风水格局上的核心要害?
他隐约觉得,这“城市之眼”恐怕是阮黑那个“眼之主降临”计划最终实施的地点,也是所有阴谋汇聚的核心。
他深吸一口气,翻到了笔记本的最后一页。
这一页没有多少文字,只画着一幅相对清晰和详细的地图。地图范围缩小到了广州的某个特定区域,线条虽然简陋,但标志性建筑和道路轮廓依稀可辨。
在地图的正中央,一个点被用红笔重重地圈了出来,旁边用那种古怪文字写着一个标注。
这个标注的写法,与前面那些难以辨认的符号不同,它更像是一个音译或者直接借用的名称。陈玄墨仔细分辨着那几个扭曲的笔画——
中……山……纪……念……堂?
广州中山纪念堂!
陈玄墨的目光猛地一凝,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果然!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这里!
这座为纪念孙中山先生而建、气势恢宏、位于广州传统中轴线上的着名建筑,八角形的殿顶结构暗合风水,本身就是城市地气汇聚之所,被称为广州的“客厅”和“心脏”。若论“城市之眼”,还有比这更贴切的地方吗?
阮黑他们最终的目标,竟然是在中山纪念堂举行那个所谓的“眼之主降临”仪式!
笔记本“啪”的一声合上。
陈玄墨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信息量太大,冲击也太强。
救回流浪者、重创阮黑的短暂轻松感,瞬间被这更庞大、更迫近的阴谋阴影所取代。
阮黑虽然重伤败走,但他的计划并未停止,甚至可能因为受挫而变得更加疯狂和急切。那个“至阴之时”是什么时候?他们还有多少时间?
“墨哥,咋了?脸色这么难看?”胖子见陈玄墨合上本子后一言不发,脸色凝重得吓人,忍不住问道,“那本子上到底写了啥?找到他们老窝了?”
陈玄墨睁开眼,将笔记本推到胖子面前,指了指最后一页那个被红圈标注的地点。
“中山纪念堂?”胖子凑过去,辨认了一下,眼睛瞬间瞪圆了,“我靠!这帮王八蛋想干嘛?在那儿开演唱会啊?不对……他们是想在那儿搞那个什么‘眼之主’?”
“八九不离十。”陈玄墨声音低沉,“那里是广州的地气核心之一,如果被他们利用来做大型邪阵的阵眼,后果不堪设想。”
“那……那我们怎么办?直接杀过去?”胖子摩拳擦掌,但眼神里还是有点虚。中山纪念堂可不是荒郊野岭,那是人来人往的着名景点和重要场所。
“不行。”陈玄墨摇头,“首先,我们不知道他们具体什么时候动手,那个‘至阴之时’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下个月。其次,纪念堂范围很大,结构复杂,我们不清楚他们会选择具体哪个位置布阵。贸然前去,无异于大海捞针,还可能打草惊蛇。”
他拿起那本笔记本,掂量了一下:“这本东西,是关键的突破口。里面记录了他们的据点、人员,还有这个最终计划。我们需要时间把它研究透,找出‘至阴之时’的具体日期,摸清他们在纪念堂的可能布阵地点。”
他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大亮,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了进来,驱散了夜的阴冷,却驱不散他心头的沉重。
“胖子,我们得抓紧时间了。”陈玄墨站起身,活动了一下依旧酸痛的身体,“阮黑现在是重伤,但狗急跳墙。我们必须在他恢复之前,或者在他强行推动计划之前,做好准备。”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先休息几个小时,恢复一下体力。然后,我们得想办法,找人帮忙‘翻译’一下这本东西。同时,也要开始着手调查中山纪念堂的内部结构和近期异常。”
胖子看着陈玄墨眼中那熟悉的光芒,知道他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奔波和冒险了。他叹了口气,认命地重新瘫回床上。
“得,你是大哥,你指哪儿我打哪儿。不过说好了,下次再有什么跳大神念经的场面,你能不能提前给我耳朵里塞点棉花?”
陈玄墨没理会他的贫嘴,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望向外面逐渐苏醒的城市。
车水马龙,人声渐起,一片繁华安宁的景象。
但这安宁之下,暗流汹涌。一场可能颠覆这一切的风暴,正在中山纪念堂那个看似庄严平静的地方,悄然酝酿。
他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