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想跑!”胖子反应过来了,气得大骂,可眼前还是一片白茫茫的光斑,根本看不清人往哪儿跑了。
陈玄墨心道不好,强忍着刺眼的感觉,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那人的去向,但视线一时半会儿根本恢复不过来。
而那边,原本正准备抬着木箱离开的另外两人(其中一个刚被陈玄墨点倒又醒转,加上另一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巡逻船和强光给搞懵了。他们脸上先是惊慌,随即看到同伙逃跑,又看到光柱下异常显眼的木箱,顿时也急了。
“操!是水警!”其中一人低骂一声,反应极快,也顾不上别的了,伸手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圆球,看也不看就往地上一摔!
噗!
一股灰白色的浓烟瞬间爆开,迅速弥漫,试图遮挡视线。
这要是搁在没光的夜里,或许还真有点用。可眼下,巡逻船上那大功率探照灯的光柱跟不要钱似的死死钉在这片区域,这烟雾弹的效果顿时大打折扣,虽然能稍微阻碍一下视线,但根本藏不住人,反而更像是在告诉别人“这里有鬼”!
“箱子!快!上船!”扔烟雾弹的那人对着同伴吼道,两人手忙脚乱地就想再次抬起那个沉重的木箱,往旁边那艘还没完全离开的乌篷船上撤。
乌篷船上的船夫早就吓傻了。他本来就是个负责接应的,哪见过这阵仗?眼看着巡逻船轰鸣着逼近,探照灯晃得人心慌,岸上又是打斗又是烟雾弹,还有一个同伙居然扔下他们自己跑了!
这船夫脸色煞白,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交接什么大货?保命要紧!
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嘴里用方言惊恐地嘀咕了一句什么,猛地抽出腰刀,咔嚓几下,极其利落地砍断了拴在破旧木桩上的缆绳!
“喂!你干什么!我们还没上船!”岸上那两人刚抬起箱子,就看到船夫砍缆绳,顿时惊怒交加地大喊。
那船夫根本不理他们,砍断缆绳后,用竹篙拼命往码头上一撑!
乌篷船猛地向后退去,迅速滑入浓雾弥漫的江心。
“混蛋!王八蛋!你敢扔下我们!”岸上两人气得破口大骂,眼睁睁看着那乌篷船像个幽灵一样,飞快地消失在浓雾里,连船尾灯都没亮一下。
他们被彻底抛弃在了岸上!
而这时,巡逻船已经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船上扩音器传来的、带着杂音的警告声:“前面的人注意!我们是水警!立刻停止一切行动,双手抱头蹲下!”
警告声在空旷的江面上回荡,显得格外威严。
被抛弃的两人又惊又怒,脸色难看至极。前有巡逻船逼近,后有陈玄墨和胖子这两个煞星,跑掉的同伙更是指望不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狠绝。事到如今,没了退路,只能拼了!
“走陆路!”其中一人咬牙低吼,脸上横肉抖动,“不能落在水警手里!也不能丢了货!”
另一人重重点头。两人再次发力,扛起那死沉死沉的木箱,也顾不上烟雾还没完全散尽,闷着头就朝着与巡逻船登陆点相反的、码头的另一侧荒滩冲去!他们显然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知道从哪里可以避开主路逃离。
“同志!同志!这里!这里有人走私国宝啊!”胖子这会儿视力总算恢复了一些,一眼看到那两人要扛着箱子跑,顿时急了,也顾不上许多,跳着脚就朝着巡逻船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一边喊还一边挥手。
结果因为太激动,话喊得太急,一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头,顿时“哎呦”一声,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了,捂着嘴原地直蹦跶,样子滑稽又狼狈。
陈玄墨也是心急如焚。巡逻船的出现虽然搅乱了局面,但也打断了他们的抢夺,现在眼看对方要带着箱子跑路,他哪里肯放过。
“追!”陈玄墨低喝一声,顾不上跟巡逻船解释,脚下发力,如同离弦之箭般追向那两人。
胖子也忍着舌头疼,嗷嗷叫着跟了上去。
巡逻船上的水警显然也看到了岸上这诡异的一幕——烟雾、逃跑的人、追逐的人、还有那个显眼的大木箱。扩音器里的警告声变得更加急促严厉:“站住!立刻站住!否则我们开枪了!”
几声清脆的枪栓拉动声响起,以示警告。
但无论是扛箱逃跑的两人,还是追赶的陈玄墨和胖子,此刻都根本顾不上这些了。
一场混乱的三方追逐,在这荒凉的江岸边骤然展开!
扛着箱子的那两人是真拼了命了。
那木箱看着就沉得要死,两个人扛着跑,脚步砸在地上咚咚直响,听着都替他们觉得累。可这两人愣是跑得飞快,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坑洼不平的江岸荒滩上狂奔,速度一点不慢,显然平时没少锻炼,而且对这片地形熟得跟自己家后院似的。
陈玄墨和胖子在后面紧追不舍。
陈玄墨还好,他练过,气息悠长,脚步也轻快,追起来不算太吃力。胖子可就惨了,他那身膘平时走路都喘,这会儿玩命狂奔,没跑出两百米就开始呼哧带喘,脸红脖子粗,汗珠子跟下雨似的往下掉,感觉肺都要炸了。
“别……别跑了!箱子……箱子那么沉!不累吗?停下来……聊聊人生啊!”胖子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朝着前面喊,声音都变了调,与其说是劝降,不如说是在求饶。
前面那两人理都不理,甚至跑得更快了,仿佛胖子的话给他们加了buff似的。
巡逻船已经靠岸,几名穿着制服的水警跳了下来,一边鸣哨示警,一边也加入了追逐的队伍。但他们不熟悉地形,又是晚上,还被雾气干扰,速度一时半会儿提不上来,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站住!再跑开枪了!”水警的喊声从后面传来,带着喘气声。
砰砰!又是两声鸣枪示警,子弹打在远处的泥地里,噗噗作响。
这枪声让前面扛箱子的两人身体明显一僵,跑得更玩命了。
陈玄墨心里着急,眼看距离有点拉远,他深吸一口气,脚下罡步暗自运转,速度陡然又提升了一截,如同夜豹般悄无声息地迅速逼近。
距离在不断缩短。
二十米……十五米……十米……
已经能清晰看到前面两人因为用力而绷紧的背部肌肉和脖子上凸起的青筋。
就在陈玄墨准备再次发力,扑上去拦截的瞬间——
跑在箱子后面那个、之前被陈玄墨点倒过一次的家伙,可能是因为跑得太急太慌,脚下被一丛茂盛的水草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个趔趄。
虽然他反应极快,马上稳住了身形没摔倒,但就在他身体失衡的那一瞬间,从他怀里,啪嗒一声,掉下来一个东西。
那东西不大,落在潮湿的泥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还弹跳了一下。
陈玄墨眼尖,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比巴掌略小的金属牌,形状不规则,颜色暗沉,像是黄铜又像是某种合金。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陈玄墨看得清清楚楚,牌子上似乎用极精细的工艺雕刻着一些复杂的图案——相互咬合的齿轮,以及一些散落的、类似星象的点点!
这图案……绝非寻常!
他心中一动,下意识就想弯腰去捡。
但就在他动作稍缓的这一刹那,前面那两人已经扛着箱子冲到了一个岔路口。
一条路继续沿着江边荒野向前,杂草更深,更难走。另一条路则拐向一片地势稍高、堆放着大量废弃建材和芦苇垛的区域,看起来像是能通往更远处的公路。
扛着箱子的两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在岔路口猛地分开了!
其中那个之前掉牌子的、身手稍弱一点的,突然松开了抬着箱子的手,猛地转身,脸上带着一种决绝的凶狠,直接朝着追得最近的陈玄墨扑了过来!显然是想牺牲自己,拦住追兵,给同伴创造带着箱子逃跑的机会!
而另一个力气更大的,则闷哼一声,独自扛起那沉重的木箱,虽然速度猛地降了下来,脚步也更加踉跄,但还是咬着牙,拼命朝着堆满废弃建材的那条路冲去!
“妈的!分头跑!”胖子气喘吁吁地追到岔路口,看到这情形,忍不住骂了一句。
陈玄墨被那个扑过来的人死死缠住,一时脱不开身,只能急声对胖子喊道:“胖子!去追箱子!别让他跑了!”
“啊?又我啊?”胖子看着那个独自扛着大箱子、跌跌撞撞却跑得贼快的背影,脸都绿了,但眼看箱子就要消失在一堆废弃的水泥管后面,他也顾不上抱怨了,哭丧着脸嚎了一嗓子,“狗日的……算你狠!”
说完,咬着牙,迈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朝着那条堆满废弃建材的小路追了过去。他那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哧带喘的骂娘声很快也被黑暗吞没。
岔路口,只剩下陈玄墨和那个留下来断后的、眼神凶狠绝望的男人。
还有远处正努力追赶过来的水警们。
岔路口,江风裹着湿冷的雾气扑面而来。
陈玄墨被那个留下来断后的男人死死缠住。这家伙眼神狠厉,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拳脚带风,专攻要害,显然受过特殊训练,目的就是拖延时间,给同伙创造逃跑机会。
远处,水警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