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黑的目光变得无比幽深,左手那节裂开的骨指再次微微抬起,这一次,指向的不再是李金财,而是——陈玄墨!
李金财似乎被刚才那一下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经历刺激得又清醒了几分,他喘着粗气,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陈玄墨和胖子,又看向杀意凛然的阮黑,眼中闪过极其复杂的情绪。
恐惧、怨恨、绝望、还有一丝……迟来的悔意?
他猛地咳嗽起来,咳出带着黑血的沫子,用尽力气嘶声道:“陈……陈家小子……小心……他要……要动真格的了……他那骨指……连接着他本命降头……威力……威力……”
他的话还没说完,阮黑的攻击已经到了!
并非能量冲击,而是一种更诡异的方式!
他左手那节乌黑的骨指,对着陈玄墨的方向,轻轻一划!
没有任何光芒,也没有声音。
但陈玄墨却瞬间感到一股极其阴冷、刁钻、无视物理防御的力量,如同无形的毒蛇,瞬间缠上了他的右臂——正是之前被阮黑煞气划伤、此刻被玉印金光勉强压制住伤口的那条手臂!
下一秒,一股难以形容的剧痛从伤口处猛地爆发开来!
那感觉,就像是伤口里被塞进了无数根烧红的针,然后又瞬间被冰封,紧接着又被狠狠撕扯!
“呃啊!”陈玄墨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整条右臂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再次崩裂,流出的血液竟然变成了粘稠的黑紫色!
不仅如此,他感觉自己右臂的骨头都在发痒、发酸,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骨而出!
是那残留的邪气!阮黑竟然能隔空引动并加剧他伤口处的邪气反噬!
玉印金光虽然能压制和驱散邪气,但这种已经侵入体内、与血肉暂时结合的阴毒力量,却无法瞬间根除,反而被阮黑以同源的本命降头术所引动,成了攻击陈玄墨的利器!
“墨哥!”胖子大惊失色,看到陈玄墨瞬间惨白的脸色和那条不住颤抖、流着黑血的手臂,吓得魂飞魄散。
“没……没事!”陈玄墨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急忙运转体内那点可怜的罡气,配合怀中玉佩传来的一丝清凉气息,拼命对抗着那股在手臂里疯狂作乱的阴毒邪力。
同时,他意念催动悬浮的玉印。
玉印再次洒下清辉,笼罩住他的右臂。金光与邪力激烈对抗,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剧痛稍减,但那股源自骨子里的阴冷和侵蚀感依旧存在。
阮黑见状,冷哼一声,骨指再次一动!
陈玄墨手臂的剧痛再次加剧!甚至整条胳膊都开始微微发黑!
这分明是要活活耗死他!逼他无法分心操控玉印!
“王八蛋!有本事冲胖爷来!”胖子急眼了,抄起地上那根钉着棺材钉的木棍,就想冲上去拼命。
“别过去!”陈玄墨急忙喝止他。胖子上去纯粹是送死。
就在这僵持痛苦的时刻,地上的李金财看着陈玄墨痛苦的模样,看着阮黑那绝情狠毒的手段,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和报复的快意!
他猛地嘶声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悲凉:“哈哈哈!阮黑!我的好师兄!你够狠!真够狠!连个小辈都不放过!”
他一边笑,一边咳血,目光却死死盯着阮黑,像是要将他的样子刻进骨头里。
“你以为……你以为你赢定了吗?!你以为师父他老人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李金财这话一出,阮黑操控骨指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斗笠微微转向他。
陈玄墨也强忍着剧痛,竖起了耳朵。师父?祖父?
李金财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临死前也要拖阮黑下水,语速极快而又混乱地嘶喊道:“陈……陈青岩……陈师兄他爹……我们的师父……他早就看出你心术不正!早就防着你了!!”
“你以为你当年偷偷修炼南洋邪术……瞒得过谁?!师父他老人家只是念及旧情……一直想拉你回头!!”
“他……他是不是你害的?!是不是你?!你说啊!!”
李金财状若疯癫地咆哮着,问出了这个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疑问。
阮黑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那骤然变得更加冰冷的杀意,似乎说明了一切。
李金财得到了答案,笑得更加凄惨,眼泪混着血水往下流:“果然……果然是你!!师父待你如亲生儿子……你竟然下得了手!!”
他猛地转向陈玄墨,用尽最后力气喊道:“陈家小子!你听着!你祖父……陈青岩……他不是失踪!他是被阮黑这个欺师灭祖的畜生暗算了!!就在……就在罗浮山后山闭关洞!!”
“你祖父……他……他早就怀疑阮黑图谋不轨……他……他留下后手……不止那玉印……他肯定还……”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
阮黑的耐心终于耗尽。
他不再理会陈玄墨,那节乌黑的骨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对准李金财!
这一次,不再是能量针,而是一股无形的、极其恶毒的诅咒之力,跨越空间,瞬间降临在李金财身上!
李金财的身体猛地一僵,双眼瞬间暴凸,嘴巴张大,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失去水分,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生命力。
他死死瞪着阮黑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一丝解脱,最终,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只有那圆瞪的双目,诉说着不甘与愤怒。
密室之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血池偶尔冒出的一个气泡破裂的轻微声响。
胖子吓得捂住了嘴,大气不敢出。
陈玄墨也停止了对抗手臂的邪力,怔怔地看着李金财迅速失去生机的尸体,脑海中回荡着他临死前那石破天惊的几句话。
祖父……不是失踪……是被阮黑暗算了……
在罗浮山后山闭关洞……
他早就留下了后手……不止玉印……
一个个重磅消息砸得他头晕目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愤怒、悲伤、还有一丝……终于找到方向的茫然。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而此刻,阮黑缓缓收回了骨指。斗笠微抬,冰冷的目光再次锁定了因震惊和悲伤而短暂失神的陈玄墨。
解决了多嘴的师弟,下一个,就是这个屡次坏他好事、还继承了陈青岩那个老东西遗产的小杂种!
以及,那枚该死的、灵性十足的玉印!
他左手一翻,那面受损的苍白人皮鼓再次出现在手中。
右手五指张开,缓缓按在了鼓面之上。
一股比之前更加危险的气息,开始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