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墨拽着胖子攀上青铜棺,棺内突然伸出九十九只惨白手臂。
胖子异化的右臂暴涨三倍,鳞片剐蹭出地狱般的锐响:老子给你做个美甲!
胎记突然与日晷共鸣,陈玄墨在青光中看清真相——所谓逆鳞,竟是林九叔用二十年时间,在自己胎记里培育的龙脉胚胎!
他反手将烟斗刺入心口,斗柄吸食的鲜血在棺盖刻出最后卦象:字符破,七杀归位!
咸水渡突然陷入死寂,漂浮的契约残页自动焚毁。
降头师在灰烬中尖啸着消散,最后一眼望向白虎山方向。
胖子瘫在棺盖上,胸口的七星烙印正在褪色:墨哥...老子的叉烧饭...
晨光刺破阴云时,青铜罗盘解体。
陈玄墨接住坠落的组件,胎记的灼痛突然消失——澳门海岸线上,真正的青龙虚影正在云层中苏醒。
……
陈玄墨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铜烟斗的纹路,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稍清醒了些。
古董店里浮动的烟圈在昏黄的灯光下扭曲成诡异的形状,像是无数只窥探的眼睛。
九叔,您这烟丝劲儿也太冲了。
胖子蹲在柜台后面,被呛得直揉眼睛。
他手里还攥着半块白糖糕,油渍在玻璃柜台上洇开一片发亮的痕迹。
林九叔没接话,忽然深吸一口气,灰白的烟圈从唇间缓缓吐出。
那些烟雾在半空中凝结成不规则的圆环,一个套着一个,在陈玄墨眼前组成了某种特殊的节奏。
他猛地直起身,后腰撞翻了桌上的紫砂壶,滚烫的茶水溅在虎口处。
摩斯密码!陈玄墨脱口而出。
那些烟圈的长短间隔分明对应着电报码,最外层的烟圈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他抓起柜台上的记账本,笔尖在纸上疯狂划动:长、短、长...
胖子凑过来时带起一阵风,差点吹散了空中的密码。
陈玄墨一把按住他的后颈:别动!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胎记处传来灼烧般的刺痛。当最后一个烟圈消散时,本子上歪歪扭扭地记着四个字:小心师父。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异变陡生。
原本袅袅上升的余烟突然凝成一只漆黑的手掌,五指如钩直扑陈玄墨咽喉。
胖子抄起柜台上的铜钱剑就劈,剑锋却从烟雾中穿了过去。
那只手眼看就要扼住陈玄墨的脖子,柜台上散落的铜钱突然自发跳起,叮叮当当撞在黑手关节处。
趴下!林九叔的暴喝和枪声同时炸响。
陈玄墨被扑倒时看见天花板的吊灯轰然坠落,水晶碎片雨点般砸在刚才站立的位置。
那只黑手在铜钱阵中左冲右突,掌心赫然浮现出暗红色的北斗七星纹路——和古董店老板手腕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胖子突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陈玄墨转头看去,只见这货举着个青铜香炉往自己头上扣,烟雾凝成的黑手正死死缠在他肥硕的腰上。
墨哥!这玩意儿在摸老子的钱包!胖子一边嚎叫一边从裤兜里掏出半包朱砂粉,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身后撒。
混着尸油味的腥风突然灌满整个店面。
陈玄墨的胎记烫得像块烙铁,他踉跄着爬起来,发现那只黑手正在吸收散落的朱砂。
原本虚幻的形体越来越凝实,指节处甚至泛起了金属光泽。
柜台上供奉的关公像突然睁眼,青龙偃月刀劈出一道寒光,将黑手齐腕斩断。
去地下室!林九叔一脚踹开货架后的暗门。
陈玄墨拽着还在拍打身上火星的胖子就往里冲,身后传来瓷器接连爆裂的声响。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那些摆在博古架上的明清花瓶此刻怕是都成了暗器。
地下室的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胖子摸出打火机正要照明,被林九叔一巴掌拍掉。
找死吗?老人压低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焦躁,那东西靠阳气追踪,把铜钱含在舌下!
陈玄墨感觉有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滑。
黑暗中,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某种黏腻的蠕动声重叠在一起。
突然,一簇幽绿的火光在墙角亮起,映出密密麻麻的符咒——全是胖子用掺了黑狗血的墨水乱涂的驱邪符。
九叔,您刚才说小心师父...陈玄墨话到一半突然顿住。
他借着绿光看清了林九叔的表情,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在阴影中显得格外陌生。
胎记处的灼痛突然加剧,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血肉里搅动。
胖子突然猛吸鼻子:你们闻没闻到烧鹅味?他肚子应景地发出响亮的咕噜声,不对啊,我藏床底的烧鹅早吃完了...
话音未落,整面东墙突然泛起血光,墙皮像融化的蜡油般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日军实验记录。
陈玄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些泛黄的纸张上贴着的照片里,婴儿后颈被植入青铜碎片的画面让他胃部翻涌。
最下方的批注用红笔写着实验体1997号,日期正是他出生的那天。
陈玄墨的手指死死抠在墙缝里,指甲缝渗出的血珠在实验记录上洇开一朵暗红的花。
照片里婴儿扭曲的哭脸正对着他,后颈那块青黑色胎记在血迹中活过来似的蠕动。
墨哥!你手腕在冒烟!胖子的尖叫刺破耳膜。
陈玄墨低头看去,胎记处的皮肤正在龟裂,青烟裹着焦糊味从裂缝里钻出来。
地下室的温度陡然升高,墙上的符咒开始自燃,绿火把三人的影子投在日军实验记录上,像一群张牙舞爪的恶鬼。
林九叔突然扯开中山装前襟,苍老的胸膛上赫然纹着同样的北斗七星。
他抄起供桌上的黑驴蹄子,狠狠砸在陈玄墨的胎记上。
腐臭味炸开的瞬间,陈玄墨听到无数冤魂的哀嚎在耳蜗深处响起,仿佛有双手正从胎记里往外撕扯他的魂魄。
屏息!林九叔的暴喝声像是从水底传来。
陈玄墨感觉有冰凉的东西顺着鼻腔钻入肺叶,眼前的血色迷雾突然散开。
胖子正抡着灭火器狂喷,白雾中那些实验记录正在疯狂翻页,纸张上的日军军官照片集体转头看向他们。
最惊悚的是墙角的七盏青铜灯。
原本熄灭的灯芯突然窜起三尺高的绿焰,火苗里浮现出穿白大褂的日本军官。
为首那人摘下口罩,露出与古董店老板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年轻了五十岁。
昭和二十年八月十五日。鬼影开口时带着电磁干扰般的杂音,实验体1997号的母体突然产卵,三百名帝国勇士的魂魄终于有了归宿。
他举起的手术刀上还沾着黑血,刀尖指向陈玄墨的眉心。
胖子突然把灭火器砸了过去。钢瓶穿过鬼影砸在墙上,爆开的干粉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婴灵。
这些浑身青紫的小东西尖笑着扑向青铜灯,每吞下一簇火苗就长大一分。
陈玄墨的胎记突然迸发青光,最近的婴灵被照得惨叫一声,化作黑水渗入地砖。
是借阳寿的邪阵!林九叔的烟斗磕在供桌边缘,火星溅在陈玄墨手背,用你的血染灯芯!
陈玄墨咬牙撕开胎记处的伤口,黑血滴落的瞬间,整间地下室突然响起火车轰鸣般的动静。
那些实验记录上的钢笔字迹突然活了,化作无数黑蛇顺着墙壁游走。
胖子抄起供桌上的香炉当盾牌,香灰泼洒处黑蛇纷纷碳化。
但更多的文字从纸面涌出,在空气中凝聚成七杀现,龙脉断六个篆字。
最恐怖的是地面开始渗出粘稠的黑水。
陈玄墨的布鞋底发出腐蚀的滋滋声,他看见水面上浮起成串的气泡,每个气泡里都困着个穿病号服的孕妇。
她们的肚皮诡异地蠕动着,不时凸出婴儿手掌的形状。
接着!林九叔抛来半截桃木钉。
陈玄墨反手扎进最近的青铜灯座,木钉遇血瞬间燃起金色火焰。
七盏灯同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灯身浮现出澳门大三巴牌坊的浮雕。
鬼影军官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他的白大褂下伸出章鱼般的触手,每条触须上都长满眼球。
陈玄墨被抽飞撞在货架上时,瞥见胖子正用铜钱剑挑着符纸往触须上贴,嘴里还骂着:让你丫spy克苏鲁!
胎记处的灼痛突然转为刺骨的寒。
陈玄墨发现自己的血在青砖上凝成冰晶,蜿蜒爬向最近的黑水潭。
当第一滴血珠落入潭水时,整个地下室响起了婴儿清亮的啼哭。
一具青铜棺材从黑水中冉冉升起。
棺盖上的北斗七星与陈玄墨的胎记完美重合,缝隙里渗出的却不是尸臭,而是广式腊肠的甜腻香气。
胖子突然两眼发直,流着口水就往棺材扑:叉烧!顶级叉烧的味道!
回来!陈玄墨的警告被棺材开启的轰鸣淹没。
浓雾中伸出的不是僵尸利爪,而是一只涂着丹蔻的女人的手。
指尖捏着的不是符咒,而是半张泛黄的澳门赌场筹码。
林九叔的烟斗突然炸裂。飞溅的翡翠碎片在雾中拼出个倒计时——1997天。
陈玄墨看到这个数字的瞬间,记忆突然闪回:二十年前的暴雨夜,穿旗袍的女人将他塞进木盆,香港海岸线的灯火在雷暴中明灭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