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宴之后,苏挽月行动得更快了。
她像一台上紧了发条的玩偶,不知疲倦地运转着。祁瑾提供的资源和平台被她运用到了极致,城东项目进展神速,连带苏家其他产业也如同久旱逢甘霖,迅速恢复生机。
她与祁瑾的“合作”愈发默契。
他给予她足够的权限和信任,而她回报以惊人的效率和成果。
在无数个共同奋战到深夜的时刻,在那些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理解的战略眼神交换间,一种基于利益和智谋相互欣赏的羁绊悄然滋生。
但苏挽月时刻提醒自己,这不过是镜花水月,是毒蛇给予的短暂温暖。
她暗中将苏家的资产一点点剥离、转移、巩固,利用祁氏这艘大船,悄无声息地完成了苏家的重建与加固。
她甚至通过一些隐秘的渠道,开始处理自己在国外的资产,为离开做准备。
她做得极其小心,所有的动作都隐藏在正常的商业运作之下。
她以为自己瞒天过海,却不知她所有的举动,都在那双隐藏在金丝眼镜后的注视之下。
“哥,她又在接触瑞士那边的人了。”祁珩看着平板上传来的加密信息,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一丝焦躁,“她是不是准备……”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祁瑾坐在书桌后,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眼镜,神情平静无波,仿佛听到的只是明天的天气预报。“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将眼镜重新戴上,视野恢复一片清明。
“你就一点都不急?”祁珩忍不住提高音量,“她要是真跑了……”
“跑?”祁瑾打断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她能跑到哪里去?”他抬起眼,看向窗外庄园里那片被圈进来的、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泊,语气带着从容
“让她忙。让她以为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只有在以为即将触碰到自由的时候,被重新拉回笼中,才会真正懂得……什么是绝望,以及,认命。”
他的话语轻飘飘的,却带着令人胆寒的意味。他早就布好了所有的局,纵容着她的“小动作”,不过是为了让她更深刻地明白,她早已插翅难飞。
祁珩看着哥哥那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躁动的心渐渐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期待。
是啊,他急什么?游戏越是接近尾声,才越是精彩。
终于,苏家最后一个棘手的项目也彻底稳定下来,股价回升,声誉重塑,甚至比破产前更显稳固。
苏挽月看着手中那份标志着苏家彻底脱离险境的最终报告,长长地、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是时候了。
她订了三天后飞往苏黎世的机票,用的是早已准备好的化名护照。
她将重要的证件和一小部分无法追踪的现金藏在随身行李的夹层里,一切准备就绪。
离开的前一晚,她站在庄园主卧的落地窗前,最后一次看着这片囚禁她许久,却也见证了她殚精竭虑拯救家族的地方。
月光依旧清冷,湖面依旧平静。她心里没有留恋,只有一种即将挣脱束缚的紧张与决然。
第三天,她像往常一样,借口去市区见一个客户,只带着那个装有生活资金的手提包,坐上了离开庄园的车。
她没有回头。
国际机场,熙熙攘攘。苏挽月办理好登机手续,通过安检,走向登机口。每一步都走得平稳,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
就在她即将踏入通往候机区域通道的瞬间,两个熟悉的身影,一左一右,出现在了通道入口两侧,恰好堵死了她的去路。
祁珩穿着休闲的皮夹克,双手插在裤兜里,嘴角噙着那抹熟悉的、痞气十足的笑意,眼神像锁定猎物的豹子,牢牢锁在她身上。
而祁瑾,则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大衣,金丝眼镜反射着机场顶棚冰冷的灯光,神色是一贯的优雅从容,仿佛只是来送一位普通的朋友。
但他那双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照出她瞬间苍白的脸,以及那无法掩饰的惊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祁珩先开了口,声音带着戏谑,却又字字清晰,敲碎了她最后的希望:
“小月亮,”他歪了歪头,笑容扩大,“这是要去哪儿度假啊?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苏挽月浑身冰凉,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她攥紧了手提包的带子,指节泛白。
祁瑾缓缓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她那只手提包上,然后缓缓上移,对上她写满震惊和不可置信的眼睛。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接上了祁珩的话:
“小月亮,玩够了,”他微微倾身,声音低沉,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就该回家了。”
“家”那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像一把冰冷的钥匙,哐当一声,锁死了她刚刚以为已经打开的牢笼之门。
苏挽月看着眼前这两个男人,一个笑得张扬危险,一个平静得令人窒息。
她所有的谋划,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原来,她从未真正离开过那个华丽的牢笼。
所谓的自由,不过是猎手允许猎物奔跑的、一段短暂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