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像一阵抓不住的风,偶尔出现在陆星野的视线里,给予一点甜头,又迅速抽身。
某天早上,两人在电梯口不期而遇。陆星野穿着运动装准备去晨练,有些匆忙。苏挽月打量了他一下,忽然自然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的卫衣帽子内侧,帮他理了理翻折进去的标签。“标签没弄好,”她语气寻常得像在谈论天气,指尖却若有若无地擦过他后颈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小的战栗。
陆星野瞬间僵住,耳根泛红,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收回手,电梯门开,她翩然走入,留下淡淡的香气和他狂乱的心跳。
偶尔陆星野抱着刚从超市买回来的一大箱矿泉水或者其他东西,有些吃力地走在楼道里。
对门打开,苏挽月出来丢垃圾,看到他,很自然地伸手帮他托了一下箱底。“买这么多水?”她随口问,那只帮他托着箱子的手,小指似乎无意地蹭到了他环抱着箱子的手臂内侧,那里皮肤敏感,触感如同电流。
陆星野手一抖,差点把箱子摔了,喉咙发紧,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她帮他稳住,送到门口,便松手转身,仿佛只是邻居间再正常不过的举手之劳。
有时候陆星野训练到很晚,回来时在楼下碰到似乎也是刚回来的苏挽月。
夜风微凉,她看到他只穿了件短袖,微微蹙眉:“晚上降温了,穿这么少?”说着,竟伸手过来,用手背极快、极轻地贴了一下他裸露的小臂皮肤,感受他的体温。“看,有点凉吧?下次多穿点。”那触碰一瞬即离,快得像是错觉,却让陆星野感觉被碰到的那一小块皮肤像被烙铁烫过,热度久久不散。
这些看似不经意、合乎情理的肢体接触,像羽毛一遍遍搔刮着陆星野的心。
他每次都被撩得面红耳赤,心跳失序,可看她那坦然自若、仿佛只是出于友好或习惯的神情,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心思龌龊。他想躲,却又隐隐期待下一次“偶然”。
这种反复拉扯,将他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消耗得所剩无几。
苏挽月冷眼看着他眼中的挣扎越来越微弱,那强装的镇定在她每次“无心”的触碰下溃不成军。她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这天,她再次敲响了陆星野的门,理由依旧是水管有点小问题,不太顺手,想请他帮忙看看。
陆星野已经无法坦然拒绝。他跟着她进去,这次问题更小,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弄好了。
“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每次都麻烦你。”苏挽月语气诚恳,指了指厨房,“我做了几个菜,算是正式感谢你上次和这次的帮忙,赏个脸?”
陆星野有些惊讶,他以为所谓的“请吃饭”会是去外面餐厅。他犹豫着走到厨房门口,看到料理台上摆着几道卖相不错的家常菜:糖醋排骨,清炒时蔬,番茄鸡蛋汤。烟火气十足,和他想象中她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大相径庭。
“你……还会做饭?”他忍不住问。
苏挽月正在盛饭,闻言回头笑了笑,灯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这有什么奇怪的?一个人住,总不能天天吃外卖。”她将饭碗递给他,“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这顿在公寓里进行的、只有他们两人的晚餐,气氛微妙。饭菜的味道出乎意料的好,两人还开了一瓶红酒。酒精作用下,连日来的暧昧、试探、心跳加速,都在空气中无声地发酵。他们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学校的趣事,各自的专业,但每一个眼神交汇,都仿佛带着噼啪作响的火花。
陆星野看着对面微醺的苏挽月,她脸颊泛着红晕,眼神比平时更加水润迷离,卸下了部分伪装,流露出一种真实的、柔软的媚态。他感觉自己的酒意也在上头,理智的弦一根根崩断。
饭后,他起身想帮忙收拾,苏挽月也站了起来。空间狭小,两人距离极近。她抬头看他,眼睛里像蒙着一层水雾,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和一种不容抗拒的诱惑:“陆星野……”
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喉结滚动。
然后,她踮起脚尖,柔软的手臂环上他的脖颈,带着酒香和她自身馥郁气息的红唇,准确地、不容置疑地印在了他的唇上。
轰——!
陆星野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挣扎、道德、愧疚在这一刻被这个吻彻底点燃、焚烧殆尽。
她的唇瓣柔软微凉,带着红酒的甘醇和她口红的甜腻,像最致命的毒药。他几乎是本能地、贪婪地回应了这个吻,手臂用力箍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更紧地按向自己,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纠缠。
意乱情迷,理智尽失。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有一瞬。在换气的间隙,陆星野猛地清醒过来。
他……他在做什么?!
他猛地推开苏挽月,力道之大让她踉跄了一下。他看着眼前眼神迷离、唇瓣红肿的她,再想到远在学校的林小小,巨大的恐慌和负罪感如同冰水兜头浇下。
“对、对不起!”他几乎是语无伦次,脸色煞白,像是身后有恶鬼追赶,狼狈不堪地转身,拉开门,落荒而逃。
苏挽月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看着被他撞得还在晃动的房门,抬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有些刺痛的唇瓣,那里还残留着他灼热的温度和气息。
她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了一个得逞的、冰冷的笑容。
吻了,又跑了?
没关系。
有了第一次,就不怕没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