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麦克,甚至那个送报员……他们并非毫无察觉,而是他们的认知,在全局性的、温和而持续的“弹性场”影响下,被潜移默化地“校准”了。他们被动地“适应”了被修正后的现实,将那些消失的物件、模糊的信息,合理化为了“记错了”、“损坏了”、“印刷问题”。这是一种保护机制,防止普通人因认知到现实底层的不稳定而陷入疯狂。而他,因为“共振”过于强烈,无法被“校准”,被迫保持清醒,承受着这份孤独的洞察。
最后,是陈博士那被部分抹除的警告。
“警告:‘弹性’并非无限。持续‘修正’消耗结构本身韧性。存在‘断裂’阈值。若‘弹性’无法使系统回归稳定,可能导致……”
后面是什么?时空结构的彻底崩溃?现实层面的撕裂?还是某种更可怕的、无法想象的后果?
陈博士的警告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他的头顶。“时间弹性”本身是为了修复,但若修复失败,或者修复过程消耗过度,可能会导致整个系统的……崩塌。
勿轻易对抗,寻找应力释放或结构强化途径,线索在“原点”。
陆沉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阻隔,再次投向那个毁灭与起源之地。
理论已经清晰。
“时间弹性”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形的修复程序,正在全球范围内运行,试图将世界“回滚”到一个没有他们介入的“纯净”版本。而他,是卡在这个程序运行过程中的一个“错误”,一个无法被顺利清除的“病毒”。
他不能坐视这个程序继续运行,因为它不仅要抹去他的现在,更可能在耗尽“韧性”后,毁灭一切。
他必须去“原点”。
不是去对抗“弹性”,那可能引发灾难。
而是去寻找……理解,或许,是寻找与这个庞大修复程序“共存”,甚至……“谈判”的可能。
他关闭了地下室的设备,站起身。
理论的光照亮了前路,但那前路,却通往更深、更未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