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陆铭赶紧拉住她，“里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万一有机关呢？！万一有更猛的家伙呢？！”
他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洞里扔了进去。
石头滚落进去，发出“哒……哒……哒……”的回音，越来越远，最后似乎撞到了什么金属物，发出“铛”的一声脆响，然后就没了动静。
听起来……里面空间不小，而且确实有金属结构。
陆铭一咬牙，从背包里掏出最后那瓶大瓶装矿泉水，拧开盖子，将水全部倒掉，然后拿出手机，塞进空瓶子里，做成一个简易的照明装置。
微弱的灯光勉强照亮了洞口附近。
只见洞口后面，是一条向下倾斜的、人工开凿痕迹明显的甬道！甬道四壁覆盖着一种暗青色的、非金非石的光滑材料，上面同样雕刻着繁复而古老的纹路，但大多已经黯淡无光，甚至很多地方已经破损剥落。
一股更浓的陈腐气息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丝极微弱的、类似机油和臭氧的味道。
“这……这真是个洞府啊？”陆铭看着这远超想象的内部结构，惊呆了。这绝不是天然形成的！
玄璃似乎完全被洞内的气息所吸引，她挣脱陆铭的手，毫不犹豫地率先走了进去。
陆铭赶紧举着“瓶灯”跟上。
甬道很长，一路向下，寂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空气越来越冰冷，那种陈腐感也越来越重。
走了大概五六分钟，前方豁然开朗！
微弱的光线照去，两人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仿佛将整个山腹掏空形成的圆形洞窟之中！
洞窟的四壁和穹顶同样是那种暗青色材料构筑，布满了更加复杂宏伟的浮雕，描绘着一些完全无法理解的、像是星辰运转、巨兽搏杀、以及某种宏大仪式的场景，充满了古老而苍凉的气息。
但整个洞窟内部一片狼藉，仿佛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浩劫——
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破碎的铠甲残片和断裂的兵器！这些装备的风格与玄璃身上的有些相似，但更加厚重、狰狞，破损处还残留着可怕的能量灼烧或巨力撕裂的痕迹！
一些巨大的、像是操作台或仪器的石质或金属结构坍塌碎裂，散落一地，露出里面早已黯淡破碎的水晶元件和扭曲的管线。
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股能量耗尽、彻底死寂的冰冷感。只有他们手中微弱的光线，在无尽的黑暗中摇曳，映照出这片远古战场的凄凉残骸。
这片死寂之下，陆铭汗毛倒竖。
一股更阴冷的东西缠了上来——不是空无，是某种粘稠的恶意。像两种看不见的巨兽在这里撕咬过，尸骸烂在了地里，怨气却还没散。一边是玄璃身上那种力量的苍凉余味，另一边，则是某种狂暴、混乱，死了都不肯安分的战意。
“……污浊。”玄璃忽然开口，眉头厌恶地蹙起。她盯着那些破碎的兵甲，像在看一堆腐肉。“败者的……腐朽。恶心。”
陆铭后背一凉。败者？玄璃都觉得恶心？这地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仙境洞府，更像是一个……被摧毁的远古基地或者战舰残骸的内部！
“这……这里到底是……”陆铭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那股冰冷的死寂感，比他之前感受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强烈。
而玄璃，则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僵立在原地。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一处角落——那里，斜倚着一副相对完整的、但胸口被洞穿了一个巨大窟窿的暗金色铠甲。
铠甲的风格与她身上的极为相似，但更加威严，破损处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让陆铭体内生机之力都感到排斥的暗红色能量痕迹。
在那副铠甲旁边，还掉落着一柄断裂的、造型奇古的黑色长戟，戟刃上布满了缺口。
陆铭感到一阵心悸，不仅是视觉上的冲击，更是某种源于血脉深处的悸动。这片空间弥漫的能量场——与其说是能量，不如说是某种强大生命和力量被彻底抹除后留下的“死亡印记”——让他体内的那股暖流变得异常滞涩和不安。
他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努力集中精神，尝试着将那股微弱的暖流不再外放，而是如同触角般缓缓向四周延伸，去“感受”这片死寂之地残留的“信息”。
这是一种笨拙的尝试，像是在黑暗中摸索。
他无法“看”到什么清晰的画面，但却能模糊地“感知”到一种极端对立的冲突残留：一方是磅礴而坚韧的生机，另一方则是充满毁灭与凋零意味的狂暴力量。
这两种力量在此地激烈碰撞，最终……生机被彻底碾碎，只留下这片万古冰封般的死域。
“这地方……太不对劲了。”陆铭脸色发白，收回感知，那股冰冷的死气让他如同亲身经历了一场噩梦，胸口发闷。
玄璃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那副铠甲走去，如同走向一个不愿面对却又无法逃避的噩梦。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中充满了巨大的痛苦、迷茫和一种……刻骨铭心的熟悉感！
她走到铠甲前，伸出颤抖的手，轻轻触摸着那冰冷的、被洞穿的胸甲边缘。
就在她的指尖接触到那副暗金铠甲的瞬间——
异变陡生！
“嗡——！！！”
并非声音，而是一股无形的、剧烈的能量波动以两副铠甲接触点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玄璃身上那副破损的铠甲，此刻如同一个被强行激活的接收天线，所有的破损纹路都疯狂地亮起，不再是之前那种有规律的防御性微光，而是杂乱、刺眼、充满警告意味的猩红色！
就仿佛一个容量有限的U盘，被突然插进了一个存储着海量数据的服务器，并被强制进行全盘写入！
“呃啊——！！！”
玄璃发出了一声痛苦至极的嘶鸣，猛地抱住了头！她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扔进了一个信息洪流的漩涡，无数破碎的画面、声音、情绪——金戈铁马、星辰崩碎、冰冷的命令、背叛的剧痛、还有那道贯穿天地的毁灭红光——不受控制地、野蛮地冲进她每一寸意识！
她自身的能量在这股外来数据洪流的冲击下彻底失控，如同短路般在她周身狂暴地窜动，使得她周身的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
“玄璃！”陆铭大惊失色，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玄璃此刻的精神世界正在被某种东西暴力地填塞、撕裂，而她身上的铠甲，正是不稳定的能量和混乱信息的放大器！
“玄璃！稳住！”陆铭顾不得自身安危，一个箭步冲上前。他知道普通的呼唤可能无用，情急之下，他几乎是本能地将双手按在玄璃的后心，全力催动体内的造化生机之力！
这一次，他不再是粗暴地输出，而是极力控制着那股暖流，试图让它变得温和、绵长，如同潺潺溪流，带着安抚与滋养的意念，缓缓注入玄璃体内。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只有一个念头：平息她的痛苦，唤回她的意识！
淡绿色的微光从他的掌心渗出，融入玄璃剧烈颤抖的身体。起初，如同泥牛入海，玄璃混乱狂暴的能量几乎要将他的微弱生机撕碎。陆铭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露，拼命维持着输出的稳定和“安抚”的意图。
渐渐地，或许是这源自生命本源的温暖力量起了作用，或许是玄璃潜意识里对陆铭这个能带来“微温”的存在并不排斥，她周身狂暴的能量波动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平缓迹象，那痛苦的嘶鸣声也稍微低了一些。
她的眼睛不再是空洞或迷茫，而是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疯狂的痛苦与混乱！她看着陆铭，却又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别的什么，嘴唇颤抖着，发出断断续续、破碎不堪的音节：
“战……战舰……‘九幽’……坠落……命令……守护……直到……”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她自己，“……背叛……光芒……祂……醒了……全都……归墟……才是……”
当这些词从玄璃颤抖的唇间溢出时，一股远比之前更冰冷、更纯粹的恐惧如同实质的潮水般从她身上爆发出来。她不再是单纯的痛苦，而是仿佛看到了某种宇宙终极的恐怖，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战栗，蜷缩起来，仿佛要躲避一个无形的巨口。
陆铭紧紧扶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并非通过听觉，而是通过那微弱的生机之力连接——她意识深处的极致排斥与恐惧。
话未说完，她眼中刚刚凝聚起的一丝神采再次迅速消散，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但这一次，陆铭正好在她身后，及时接住了她瘫软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但之前那种狂暴的能量已经消退，只剩下透支后的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