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地图的某个角落,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个扭曲的种子或者发芽的豆子,旁边写了一行小字:
“万物生息之所系,造化之根苗。”
陆铭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万物生息?造化?”这两个词,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
他想起自己指尖流淌的、让植物复苏的微弱暖流!
想起那瞬间让地面软化的、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不就是……生息?造化?
难道老祖宗笔记里说的“地脉节点”、“造化之根苗”,指的就是某种……能量源?或者……特殊地点?而自己觉醒的能力,和这个有关?
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不再觉得这些涂鸦是鬼画符,而是仿佛看到了老祖宗跨越时空,对他这个不肖子孙挤了挤眼睛,说:“小子,答案在这儿,自己找!”
他迫不及待地继续翻动书页,双手因激动而有些发颤。在《山海经》更靠后的、描述海外经和荒诞不经的大荒经部分,书页的空白处变得更加“热闹”。陆大胆的笔迹在这里显得愈发狂放,甚至透着一股焦躁。
在许多描述深海与极远之地的段落旁,都被他用朱红色的墨,重重地写下了两个字,旁边画着一个巨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漩涡:
“归墟......”
这两个字反复出现,笔划狰狞。在一处最大的漩涡图案旁边,陆大胆的笔记几乎力透纸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悸:
“老祖宗手札提及,万物终焉与起始之地,众水汇聚之所,名曰‘归墟’!”
“然,其入口成谜,方位莫测,凡近之者,皆失其魂,无踪无影!”
“后世子孙,切记!!!不可去!不可探!大凶!大凶!!大凶!!!”
连续三个“大凶”,一个比一个用力,看得陆铭心头一阵发寒,仿佛能透过纸张,感受到先祖陆大胆在写下这些字时那股发自灵魂的战栗。
“归墟……”陆铭默默记下了这个充满不祥气息的名字,将它压在心底。眼下,这不是他该考虑的东西。
他将注意力转回《南山经》部分,集中在那张简陋的“招摇之麓”地图上。
“城市边缘……南山遗脉……招摇之麓……”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词,大脑飞速运转。光是名字像没用,老祖宗的地图画得跟抽象派似的,得找到更实在的锚点。
他再次俯身,几乎是趴在那张简陋的地图上,用手指仔细描摹着那条代表路径的墨线和旁边的批注。
“……循祖训,再探南山遗脉……气机已弱,灵泉枯竭……唯招摇之麓,地脉节点犹存微光……”
“地脉节点……”陆铭喃喃自语,目光落在了地图上那个代表“招摇之麓”的奇怪符号上。那符号不像山,更像是一个扭曲的泉眼或者漩涡。
他猛地抓过自己的手机,调出本市卫星地图和地质水文资料——这是他写论文时练就的本事。他先是排除了几个名字带“招摇”或听起来像的正式景点,然后开始重点查看城市边缘未开发区域。
当看到“招凤岭”这个名字时,他心中一动。“招凤”与“招摇”,虽不相同,但“凤凰非梧桐不栖”,凤凰所招,与“招摇”之山,似乎都暗合某种“吸引灵物”的意象?这或许不是直译,而是一种意涵的流转。
他将手机地图放到最大,仔细观察招凤岭一带的卫星地形图。忽然,他眼神一凝!
只见那招凤岭的侧面轮廓,在卫星图上隐约勾勒出的形状,竟然与老祖宗地图上那个“扭曲泉眼”的符号,有五六分神似!那“泉眼”的中心,对应到现代地图上,正是招凤岭脚下的一片洼地。
更重要的是,批注里提到的、他之前没在意的“赤水”!古籍里的“赤水”多指富含矿物的红色河流。他快速检索本地志,发现百年前招凤岭附近确实有一条叫“红溪”的小河,因流经红土层而得名,只是近代早已干涸改道,地名也湮灭了!
文献、地图、水文,三条线索指向同一个地方!
这念头让他心跳加速,可还没等这丝兴奋发酵,冰冷的现实就隔着裤子口袋狠狠硌了他一下——手机嗡嗡震动,屏幕亮起,是房东王阿姨的微信轰炸。点开一看,不是文字,是好几条杀气腾腾的语音方阵。
“小陆!你搞什么名堂!我家门怎么成那样了?!哪个天杀的干的?!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事了?!”
“我告诉你!全新防盗门!加上楼道墙面修补费、我的精神损失费、误工费……算你三千八!三天!就三天!钱不到账门修不好,我立马报警!你那些破烂我给你直接清出去!”
“现在的小年轻真是一点不让人省心……”
王阿姨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在寂静的老屋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陆铭脆弱的神经上。三千八!把他按斤卖了都凑不齐这个数!报警?这两个字让他头皮瞬间发麻,秦卫疆那张冷峻的脸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神立刻浮现在眼前。
家,这个理论上最后的避风港,不仅不再安全,反而成了随时会炸的雷。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窗外,楼下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昏黄的光晕。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阴影里藏着眼睛,可能是彪哥那伙阴魂不散的狼人,也可能是异管局的人……一种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窒息感漫上来,留下来,就是坐以待毙,社会性死亡和物理性死亡二选一,或者打包赠送。
绝境中,他的目光落回那本地图和口袋里的石头上。死马当活马医吧!他掏出一颗最近捡的、看起来最圆润的“鹅卵石”,迟疑地把它放在了地图上那个代表“招摇之麓”的奇怪符号上。
就在石头接触符号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那颗一直只是微凉的石头,突然像是被注入了生命般,散发出一种持续而温和的热量,不烫,却异常清晰,仿佛一颗小心脏在掌心下轻轻搏动。更让他汗毛倒立的是,石头表面竟浮现出极其微弱、如呼吸般明灭不定的莹润光泽,与地图上那个墨迹暗淡的符号产生了某种玄妙的共鸣!
“!!!”陆铭像被电了一下猛地缩回手,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这不再是模糊的感应!这是一种明确的、强烈的“信号”!像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突然对准了某个尘封已久的锁孔!
这石头,这地图,都在用它们的方式尖叫:此地非同寻常!与你息息相关!
完了,退路好像彻底断了。兴奋、恐惧、迷茫、还有一丝被逼上梁山的破罐破摔,在他心里搅成一锅粥。
留下来?穷死、吓死、或者被请去喝茶。
去探险?前面是未知的危险,但……这似乎是唯一一条可能揭开谜底、甚至绝处逢生的缝隙!那发烫的石头和老祖宗的笔记,是黑暗中唯一的光,虽然微弱,却指向一个方向。
“妈的,拼了!”他一拍大腿,“富贵险中求!大不了……大不了再请他们吃一次榴莲!”
他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小心翼翼地将那张老祖宗的抽象派藏宝图折好,塞进贴身的口袋里。
然后,他默默地,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落满灰尘的、印着“xx旅行社”logo的双肩包。
那是他大学时唯一一次参加班级郊游时发的纪念品。
他开始往里面塞东西:手电筒...希望还有电,半瓶矿泉水,最后几块过期半年的压缩饼干,一把多功能小刀,还有——他犹豫了一下——将那几颗“非酋の祝福”鹅卵石也小心翼翼地用软布包好,放了进去。
“兄弟们,给点力啊。”他拍了拍背包,像是在给队友打气,又像是在给自己壮胆,“这次能不能逆天改命,就看你们的了。要是再给我招来狼人……我就把你们扔进茅坑!”
背包安静如鸡。
陆铭背起行囊,看着窗外渐渐西沉的落日,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也染上了老祖宗陆大胆的那股子又菜又爱玩的劲儿。
“探索秘境的第一步……先想想怎么跟房东解释这扇门,以及……怎么凑够路费。”
毕竟,穷,才是贯穿陆家古今的第一生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