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队员立刻低下头,假装忙碌。
苏清月的视线最终落在凌夜身上,与他平静无波的目光对视了一瞬。没有言语交流,但凌夜能读懂她眼神深处的意味——坚持,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凌夜,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回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这个细微的动作,在周围一片刻意的沉默和疏离中,显得格外醒目。它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光,穿透了污名与孤立织成的黑暗,告诉凌夜,在这座大楼里,他并非完全孤身一人。
凌夜拿起收拾好的纸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他曾经奋战、寄托了理想与汗水的地方,然后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向电梯。
电梯门合拢,将那些复杂的目光和压抑的氛围隔绝在外。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以及纸箱那微不足道的重量。
(感受到被族群排斥的滋味了吗?)心魔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冰冷。(规则、秩序、同伴……这些脆弱的联系,在真正的力量与恐惧面前,不堪一击。他们畏惧你,凌夜,畏惧你展现出的、超越他们理解范畴的能力,也畏惧你带来的麻烦。)
“我不需要他们的理解。”凌夜在心中回应,声音同样冰冷。他看着电梯镜面中自己那张苍白而淡漠的脸,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很好。)心魔低语,(剥离这些无用的羁绊,你才能更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本质,才能更无所顾忌地……使用力量。他们的孤立,是在帮你做出选择。)
电梯抵达一楼。门开,外面是检察院空旷明亮的大厅。几个正准备上楼的其他部门同事看到他,脚步明显顿了一下,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凌夜抱着纸箱,目不斜视地穿过大厅,走出了检察院恢宏的旋转玻璃门。
外面阳光正好,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但他仿佛从一个世界,步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不再有官方身份庇护,只能依靠自身力量和阴影中的盟友,去面对庞大敌人的世界。
污名与孤立,如同沉重的枷锁,但也像是淬火的冰水,让他内心深处某些柔软的东西,变得更加坚硬,更加冰冷。
他抬头,眯眼看了看刺目的阳光,然后低头,快步汇入街道上熙攘的人流,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瞬间消失不见。
在他的身后,检察院大楼如同沉默的巨兽,而苏清月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楼下他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拳头。她能提供的支持将更加有限,更加隐蔽。接下来的路,凌夜只能靠自己,还有他脑中那个莫测的“房客”,去走了。
孤立,或许是困境,但也可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解放。通往深渊的道路,往往始于被主流放逐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