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铲飞到半空，还没落下，阿拾就跳了起来。
他伸手去抓，指尖刚碰上铲柄，一股热流从掌心直冲脑门。他脑袋嗡的一声，差点原地转圈。可他没松手，反而把铲子攥得更紧，嘴里顺口就喊：“我爹是天上管扫星的，妈是西海龙王三公主！”
话音落地，没人笑。
姜小葵正咬牙撑着符文护罩，陈石单膝跪地压着肩伤，谁也没空搭理他。可阿拾自己信了，心里那股劲儿一上来，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锅铲表面裂开细纹，金光从缝里往外冒。周围乱窜的灵气被吸过去，在铲子周围转成一个小旋涡。旋涡越转越快，最后咔的一声轻响，像是一块冰掉进热水里。
姜小葵眼角一跳，右眼尾的朱砂痣突然发烫。她眼前闪出画面——东荒洲地下，一条粗大的灵脉正在断裂，裂缝处浮着古老符线，一根接一根崩断。每断一根，天地就震一下。
她明白了。
这不是打斗引发的波动，是封印在松动。他们眼前的敌人不是来杀人的，是来撬动规则的。
“陈石！”她喊了一声，“别硬撑，退后。”
陈石没动，刀还指着前方。黑袍人已经停下，站在远处不动，手里的骨铃也不响了。但他们脚下的地面开始发黑，一圈圈波纹从鞋底散开，像是踩进了泥潭。
姜小葵抬手划出一道金符，想探查地下情况。符文刚成形，就被空中一股乱流撕碎。她皱眉，再试一次，这次用左手按住右腕布条，借圣物残片的力量强行凝结。
金光终于落进地里。
她看到青岩村旧址下方有个大洞，洞口围着七根石柱，柱子上有符文。其中一根已经裂开，另一根正在闪烁。而山崖上的铜镜，正对着那根将断未断的柱子，镜面不断反射出青岩村起火的画面。
每一次画面重现，柱子就晃一下。
“他们在用记忆当锤子。”姜小葵低声说，“拿过去的惨事敲封印。”
阿拾听完，一屁股坐在地上，锅铲横在腿上。他盯着铲面，忽然咧嘴一笑：“那我也来放个回忆杀。”
他双手拍地，锅铲猛地插进岩石缝隙，大声道：“我爹扫星星的时候，我妈在龙宫煎鱼！那天满天星斗往下掉，我爸一边擦汗一边喊‘老婆快关火，要糊了’！”
这回陈石哼了一声。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就是一声普通的鼻音。可这一声落下来，阿拾体内的荒诞仙气像是被点着了，锅铲嗡鸣不止，铲面浮出一张虚幻菜单，上面写着：
《镇界菜谱·第一式：稳脉炖山根》
菜单刚出现，整片山谷的震动就慢了一拍。
阿拾没停，盘膝坐好，双手按住铲面，嘴里开始念叨：“稳脉炖山根，加料不用钱，一口定乾坤，神仙也得咽！”
每念一个字，锅铲就震一下。震到第五句时，地面真的往上抬了半寸。原本裂开的缝隙合拢了一些，黑色雾气也被压回地底。
姜小葵抓住机会，右手快速结印，左手按住胸前卷轴碎片。金纹从她手臂蔓延到指尖，最后化作一幅光影地图，铺在地上。
地图上标着七处红点，全是灵脉节点。最亮的那个，就在青岩村底下。
“他们早安排好了。”她盯着地图，“每次攻击，都在对应一个节点。屠九的人不是乱来的。”
阿拾喘着气抬头：“所以咱现在不光要打架，还得兼职修路？”
“你负责烧饭。”姜小葵说，“饭烧得好，路就塌不了。”
“那我得加钱。”阿拾抹了把脸上的灰，“至少管饱。”
陈石这时站了起来。他肩上的伤还在渗血，但人已经站稳。他看了眼山崖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边的骨铃碎片。
“傀儡停了。”他说。
确实。
那些黑袍人全都静止不动，像是被人拔了电源。他们的骨铃低垂，不再摇晃，眼神还是空的，但身体不再前进。
可天没晴。
远处接连传来轰响。一声比一声远，像是某个地方在接连爆炸。姜小葵识海里跳出几道残讯——东谷仙坊灵气暴走，南岭传送阵失控，北坡药田自燃。
都是小地方，但连在一起看，就是一张扩散的网。
“他们在拖时间。”她说，“等封印彻底断开。”
阿拾一听，直接把锅铲往地上一插：“那我不干了！我要涨价！”
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到姜小葵身边蹲下，盯着地上的灵脉图：“你看啊，七个点，断一个震一片。现在断了一个，第二个快撑不住了。要是全断了，咱别说救人，自己先被地缝吞了。”
姜小葵点头：“所以不能让他们继续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