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看着她,眼神变了。不是长辈看晚辈的那种温和,而是一种确认,像是终于看清了某件一直模模糊糊的事。
“你不再是那个躲在药篓里的孩子了。”他说。
“我不躲了。”她说,“他们信我,我就得站出来。我不站出来,谁替他们挡刀?”
大长老没再问。
风吹得更急了,卷起一片落叶打在栏杆上。她把青铜碎片掏出来,放在掌心。
“你说你认的是我这个人,不是什么圣女名号,对吧?”她对着碎片说话,像是问它,又像是问自己。
碎片没反应,但温度没降。
她笑了:“那我就继续做姜小葵。烧饭、打架、修锅铲,顺便……守着这片地。”
大长老听着,嘴角动了动。
“你不求飞升?”他问。
“不求。”她说,“也不求长生。那些太远了。我只希望东荒洲的孩子,将来不用再逃。不用半夜被人叫醒,不用抱着东西往外跑,不用看着村子烧成灰。”
她说完,把碎片收回怀里,转过身面向东方。
天边有一点白,像是撕开了一道口子。晨光慢慢爬上来,照在她脸上,右眼尾那粒朱砂痣变得很显眼。
她站着没动。
大长老看了她很久,最后说了句:“你知道吗?历代圣女述职前,都会闭关三日,净心明志。”
“我没那本事。”她说,“我连静坐一刻钟都嫌腿麻。”
“可你现在做的事,比谁都像圣女。”
她摇头:“我不是为了当圣女才这么做的。我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那些没能活下来的人。”
大长老不再说话。他把手里的令旗轻轻收进袖中,动作慢,像在放下某种重担。
“我去演武场了。”她说。
“这么早?”
“早点练。”她说,“不然下午没力气修铲子。”
她转身要走,又停下:“您要是觉得我哪里不对,随时可以换人。”
大长老看着她的背影:“我不换。”
她嗯了一声,抬脚下了台阶。
石阶很长,她走得稳。晨光一点点铺满山路,把她影子拉得很长。
大长老站在原地,直到她身影消失在拐角。
他知道,那个曾经一听见喊杀声就想钻草堆的女孩,现在已经学会迎着风走了。
姜小葵走到演武场,把锅铲插在地上。铲面朝东,正好接住第一缕阳光。
她活动了下手腕,深吸一口气,开始打拳。
第一招刚出,远处钟声响起。
她没停,继续练。
拳风扫过地面,带起一小片尘土。
锅铲在阳光下微微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