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雯雯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和瞬间的哑然，反而微微抬着下巴，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坦然的倔强看向他，语气清淡，却字字清晰：
“德山，你若真是觉得这样的我配不上你，让你觉得失了体面，你随时可以离开。”
“我知道，只要你愿意，以你黄将军的身份，身边不会缺女人。你的身边人应该是一个骨子里就温婉端庄、知书达理的，身世清白，行事永远符合规矩体统的大家闺秀。”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继续用那带着淡淡自嘲的口吻说道：
“不像我，小门小户草根出身，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长大……”
说到这里，她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眼眶迅速泛红，水光在眼底积聚，却倔强地没有立刻落下。她定定地看着他，那强忍泪水。
“我这样的女人……”她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唇齿间艰难地溢出，伴随着第一颗泪珠终于无法承受重量，无声地滚落。它划过她白皙的脸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湿痕，也仿佛烫在了黄德山心上。
这恰到好处的、在极力维持尊严后终于忍不住的落泪，带着一种破碎感与倔强交织的美丽，杀伤力达到了顶峰。
“胡说八道！”黄德山被她这从冷静自持到骤然落泪的转变弄得心慌意乱，所有坚持的原则和愤怒都在那滴眼泪下土崩瓦解。
他猛地将她紧紧搂进怀里，手臂环住她的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他话语顿住，后面的话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我不要什么大家闺秀！”他声音沙哑，带着近乎绝望的笃定，“我就要你！只有你赵雯雯！”
他手掌有些慌乱地抚上她的脸颊，试图擦去那冰凉的泪痕，动作笨拙却又急切。
“不准再说这种话！不准再说离开！我不会离开你，你也不准离开我。”他命令着，语气却暴露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他怕极了怀里的女人会真的心冷，会转身投入另一个能包容她所有的人的怀抱。
黄德山将她紧紧箍在怀里，感受着怀中温香软玉的真实，心底那阵后怕却如同冰水般漫了上来。
他后悔方才将话挑明，后悔质问她。
他怕。怕她对他冷脸，更怕她会毫不留恋的要与他分开。
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生命里有她。她是他的港湾，是他枯燥严肃生涯中唯一的亮色与温存。她是他的瘾，戒不掉，离不开。
他埋首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声音闷闷的，带着妥协和恳求：“……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不许再说了，我们的书韵多可爱，她的爸爸妈妈要永远在一起……”
他收紧了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她不会像一缕抓不住的青烟，从他生命里消散。
他黄德山这辈子在战场上、在权谋中从未怕过什么，唯独在赵雯雯这里，他怕了。
……
回到沪上之后，黄德山经过再三的思量，还是撤掉了所有对秦弈川的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