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师范决定归顺的降表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至钱镠案头时,即便是早已预料到这一结果的吴王,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由衷的欣喜笑容。不费一兵一卒,不损一草一木,便将雄踞东方、带甲六万的平卢军纳入囊中,这无疑是其统一大业中最为漂亮的外交和政治胜利之一。
钱镠他并未沿用唐昭宗之前赐予王师范的“琅琊郡王”封爵,而是特意表奏王师范为“齐国公”。同时,他邀请王师范进入自己仿照礼部设立的典仪司担任知事一职。
对果然,当王师范接到钱镠的回复,看到“齐国公”的封号和典仪司知事的任命时,非但没有因失去大权而失落,反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彻底安心下来。他明白,钱镠若只想虚应故事,大可给个更高的虚王头衔敷衍,如今给予国公之尊和中央官职,正是真心想将他纳入体系,并保全其家族富贵荣华的明确信号。“吴王,诚不我欺也。”他感慨道。
既已下定决心,王师范不再犹豫。在光化元年夏六月,他妥善交接了军务,随后携全家老小以及部分愿意跟随的亲信、文吏,登上了钱镠特意从密州派来的、隶属于横海军的巨大楼船舰队。
随着王师范的南下,钱镠兵不血刃地将兖、济、齐、淄、青、登、莱七州之地尽数收入版图。他的北部防线,由此一举推进至旧黄河岸边,与往西与朱温控制的残存州县对峙,往北与魏博、沧景隔河相望。整个中原东部,连成一片,再无掣肘。
平卢的和平归附,产生了巨大的示范效应和地缘冲击。
几乎就在同时,割据金州、商州、均州三州的军阀冯行袭,审时度势,清楚地看到了天下大势。连实力雄厚的王师范都降了,他这弹丸之地,如何能挡钱镠兵锋?他立刻遣使奉表,表示愿意归顺。
钱镠欣然接纳,表奏冯行袭为金商观察使,依旧镇守原地,但其军队需接受整编调度。金、商、均三州的归附,意义重大,它使得钱镠的势力深入秦岭东南麓,控制了通往关中的武关道东端,如同一把楔子,钉入了关中与山南之间,不仅让刚刚在兴元击退朱温的王建感到了侧翼的寒意,更在未来可能的西进战略中,占据了一个极其有利的出发阵地。
果然,蜀中对此反应强烈。王建集团内部一度十分紧张,担心钱镠会趁势西进攻打兴元。但观察一段时间后,发现钱镠的主要精力似乎仍在消化新得的中原东部和准备未来的北方大战,并无立即西进的迹象,蜀中的紧张气氛才逐渐平息下来。
而王建本人,在外部压力暂时解除后,其猜忌多疑的性格开始显现。他竟因谗言和猜忌,开始清洗功臣,其中最为令人扼腕的,便是冤杀了智勇双全的养子王宗涤,眼界之狭窄可见一斑。
针对王师范带来的六万平卢军。钱镠采取了开始进行整编:首先,他从六万平卢军中,筛选出约一万余名年龄偏大、或更倾向于返乡安置的士兵,以及部分非战斗人员。这些人被妥善分流,一部分充实到兖、青等七州的州县地方部队中,担任维护地方治安的职责;另一部分则给予田亩,转为民户。剩下的五万精锐,则被钱镠全数纳入自己的野战军团体系。他以其为基干,混合抽调自江淮的部分骨干,组建了两支新军:择其最为骁勇善战者三万人,编为一镇牙军,沿用“平卢”军号;其余两万人,则编为一镇镇兵,授予“成山军”军号,负责山东半岛东部的防务。
至此,钱镠麾下的兵力达到了一个惊人的规模:
铁林军两万+九千(陌刀军)。
牙军:包括原有的神武、威远、忠勇、胜捷、天雄、拱辰、龙骧,以及新编的平卢军,共计八军,满编二十四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