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充满了惊愕、恐惧、难以置信的惨嚎从刘钱口中爆发出来,音调扭曲变形!他只觉得屁股时,鱼竿那头传来的恐怖拉力丝毫未减,反而像是在配合这致命的失衡,猛地向前一拽!
扑通——!!!
巨大的、浑浊的水花轰然炸开!刘钱那超过一百七十斤的臃肿身躯,像一颗笨拙的人肉炮弹,狠狠地砸进了湖水里!冰冷刺骨、带着浓重淤泥和水草腐败气息的湖水,从四面八方疯狂地灌入他的口鼻、耳朵、眼睛!岸边的水被剧烈搅动,浑浊不堪。
完了!
冰冷的窒息感像铁钳般扼住了他的喉咙和心脏!求生的欲望让他疯狂地扭动、挣扎,肥胖的四肢在水中徒劳地扑腾,搅起大团大团浑浊的泥浆和碎草。然而,那身吸饱了水的昂贵名牌西装、皮鞋,此刻变成了最沉重的镣铐,死死地拖着他向深不见底的黑暗坠去!更要命的是,那条肇事的、上了钩的大鱼!它还在水下疯狂地挣扎、冲刺!一股股强大而无规律的拉力,通过那根该死的鱼线,一次次将他试图上浮的努力无情地拽回、打乱!
混乱中,他似乎看到岸边凉亭里,那个纤细的身影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双手捂嘴,那双布灵布灵的大眼睛里充满了真实的恐惧,嘴巴张合着,似乎在尖声喊着什么。但他什么也听不见了。冰冷的湖水隔绝了一切声音,只剩下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般的闷响,以及水流灌入气管时那可怕的、令人绝望的咕噜声。
意识,像被投入水中的墨滴,迅速晕开、变淡、消散。肺叶火辣辣地疼,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视野被浑浊的绿黑色占据,只有零碎的光斑在头顶的水面晃动,越来越远,越来越暗,如同熄灭的烛火。
最后一点残存的思维碎片,带着强烈到极致的不甘和一种荒谬绝伦的遗憾,顽固地浮现在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脑海:
“操……苏苏……妈的……还没……没上手……这辈子……真他妈的……还没玩够啊……”
黑暗,温柔而冰冷地,彻底拥抱了他。最后几串徒劳的气泡,咕噜噜地浮向那片再也无法触及的光亮水面。
次日清晨,《杭州晨报》的社会新闻版块,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刊登了一则简短的消息:
【垂钓安全警示】
昨日下午,本市xx湖区发生一起意外溺水事件。钱潮精密铸造有限公司董事长刘某某(男,45岁)在湖边垂钓时,疑因操作不当,失足落水。虽经现场人员呼救及后续救援人员打捞,终告不治。警方初步调查排除他杀可能。时值夏日垂钓旺季,本报再次提醒广大市民:垂钓怡情,安全第一!务必选择安全场所,注意脚下湿滑,穿戴救生设备,切勿麻痹大意。水下情况复杂,生命不可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