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忍不住看向薇尔娜怀中那本日志。薇尔娜下意识地把日志抱得更紧,眼神闪烁。
就在这时,奥克塔维娅似乎被那规律闪烁的光点吸引了,她歪着头,灰白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用她那特有的、带着空洞回响的嗓音喃喃道:“…这个…节奏…好像…在哪里…听过…很像…‘摇篮曲’的…节拍…”
摇篮曲?!
这诡异的联想让所有人背后都升起一股寒意。为谁奏响的摇篮曲?又是谁在沉寂海渊的深处,哼唱着足以跨越万古时光的旋律?
“无…无论如何!”薇尔娜强行打断这令人不安的猜测,指着地图,“…这些光点提供了宝贵的情报!尤其是姐妹会那个点!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搜寻幸存者和‘海豚号’的航行日志!然后…如果可能的话…”她贪婪地看了一眼那个深邃的信标,“…再去看看那个远古信标!万一…万一真有星穹帝国的遗产呢?!那可就…”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金币在向她招手,暂时压过了对“监狱”和“看守”的恐惧。
“当务之急,是修复车辆!”她再次强调,“有了明确坐标,我们就能以最快速度抵达海岸前哨,然后准备进入海渊!快!行动起来!”
在相对安全的环境和潜在巨大收益的刺激下,众人的效率提高了不少。
格伦德尔大师和布琳远程连线(通过一个极其昂贵的一次性超距通讯卷轴,费用记账!),在矮人工程师的骂骂咧咧的远程指导下,开始联手更换“掘地虫号”的承重轴。星歌和莱昂充当助手,负责搬运工具和打下手。奥克塔维娅则被派去清理堡垒大门附近的障碍物(她试图用亡灵法术将碎石转化为骨粉,被薇尔娜严厉制止,要求用最物理的方式搬运)。
夜影和告死鸦则不见踪影,显然是在外围警戒,防止那些静默潜猎者或其他怪物卷土重来。
薇尔娜自己则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开始“研究”那本珍贵的日志,越看脸色越是变幻不定,时而惊喜(发现古代技术描述),时而凝重(看到更多关于“信号”、“低语”和“不可名状之影”的记录),时而肉痛(评估信息价值与风险成本)。
经过数小时的忙碌(并消耗了若干价值不菲的备用零件和魔法材料,记账!),“掘地虫号”的承重轴终于更换完毕。虽然其他部位的损伤无法完全修复,车辆行驶起来依旧异响不断,但至少恢复了基本行动能力。
堡垒的防御法阵最终没能激活,但其残留的能量被格伦德尔大师引导出来,给众人的备用能源棒和部分设备补充了少许能量,弥足珍贵。
“好了!准备出发!”薇尔娜合上日志,脸上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目标:海岸前哨站!希望‘礁石’女士她们还撑得住!”
众人再次登上“掘地虫号”。引擎轰鸣响起,比之前似乎顺畅了一些。钢铁穿山甲缓缓驶出黑石哨所的庇护,再次一头扎入了那令人窒息的灰白色迷雾和无处不在的静默力场之中。
根据能源室地图提供的坐标,星歌操控着车辆,艰难却坚定地向着高地边缘的方向驶去。
越靠近海岸线,地面的坡度逐渐平缓,但灰雾似乎更加浓郁了,空气中开始夹杂着一丝咸腥的海风气味,但那气味中也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搁浅巨兽腐烂般的恶臭。静默力场的压制似乎也有所减弱,但另一种…源自深海的、冰冷的死寂感开始弥漫开来。
途中,他们再次遭遇了几波静默潜猎者的骚扰,但有了经验的众人配合默契,利用“掘地虫号”的火力和众人的手段(在有限的魔力支持下),有惊无险地将其击退。莱昂发现,在静默力场中,他体内那枚“暗影星核”碎片的力量虽然同样受到压制,但其“吞噬”和“隐匿”的特性,反而偶尔能产生奇效,比如短暂地干扰潜猎者的感知,或者吸收掉小范围的酸液攻击。这让他对这股危险的力量有了新的认识。
终于,在颠簸前行了将近一天后,探照灯的光柱穿透浓雾,隐约照出了一片黑色的、嶙峋的礁石海岸,以及…一艘半搁浅在礁石群中、船体严重破损、覆盖着厚厚灰白色沉积物的三桅帆船的残骸!
那艘船的样式…正是潮汐姐妹会的“海螺号”快速侦察舰!比“海豚号”稍小一些!
“找到了!”星歌惊呼道,连忙将车停在相对安全的距离。
众人小心翼翼地下车,踩着湿滑的礁石,靠近那艘死寂的船只。
船体倾斜得厉害,甲板上空无一人,缆绳断裂,桅杆折断,船壳上布满了巨大的、仿佛被什么恐怖巨力撕裂的破口,边缘还有某种…巨大的齿痕?一种冰冷的、绝望的死寂气息笼罩着整艘船。
“上去看看!小心!”夜影率先如同灵猫般跃上甲板,双刀出鞘,警惕地搜索着。
其他人紧随其后。
甲板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武器、撕裂的渔网以及…已经干涸发黑的斑斑血迹。但…没有尸体。
他们搜索了船舱。里面同样一片狼藉,物品散落一地,许多地方都有激烈战斗的痕迹,但…依旧空无一人。仿佛船上的船员…全都凭空消失了。
“这里…发生过战斗…很激烈的战斗…”格伦德尔大师检查着一处舱壁上的爪痕,脸色凝重,“…不是静默潜猎者…是更大、更强大的东西…”
薇尔娜则在一个被撬开的船长室保险柜里,找到了些东西:一些潮汐姐妹会的加密海图、几本航行日志(部分被某种粘液腐蚀了)、以及…一枚被精心保存在水晶盒里的、依旧散发着微弱魔法波动的潮汐姐妹会高级军官徽章——上面刻着“礁石”的名字!
“礁石女士…她确实在这里待过…”薇尔娜握紧徽章,脸色发白,“…但人呢?难道…”
就在这时,奥克塔维娅似乎发现了什么,她在船尾甲板的一个角落蹲下身,用骨锯小心翼翼地刮开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的、类似珊瑚或石灰岩的沉积物,露出了
只见那甲板上,赫然刻着一个巨大的、匆忙却清晰的、用某种深蓝色染料绘制的图案!
那图案并非潮汐姐妹会的徽记,而是一个…抽象的、仿佛由无数触手环绕着一只巨大竖瞳的…可怕符号!
而在图案下方,还有一行潦草的文字,用的是潮汐姐妹会的内部暗语。
星歌凑过去,辨认了一下,瞬间脸色煞白,声音颤抖地翻译道:
“…它们来自海渊…带走了一切…灯塔…是陷阱…不要…唤醒…”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这一刻——
呜嗡——————!!!
一声低沉悠远、仿佛来自深海最深处、能穿透灵魂的…汽笛声?或者说是…某种巨大生物的悲鸣?毫无征兆地响起,穿透了浓雾和静默力场,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所有人猛地抬头,望向沉寂海渊的方向。
只见那原本如同浓墨般死寂的海平面远方,浓雾之中,不知何时,竟亮起了一束微弱却稳定的、仿佛指引又仿佛诱惑的…幽蓝色光芒。
那光芒的位置,恰好与他们在黑石哨所能源室地图上看到的、那个规律闪烁的、最深处的远古信标…完全一致!
灯塔…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