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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海港、蛇信与破产预支(1 / 2)

银扉城那清冷孤高的冰晶尖塔与永恒的风雪,被瞬间抛在了遥远的时空之后。当传送阵刺眼的光芒散去,莱昂·阿波卡利斯脚步虚浮地踏出法阵时,一股截然不同的、混合着咸腥海风、腐烂木料、劣质麦酒与某种难以言喻的、狂野而混乱的生命气息的热浪,如同重拳般扑面而来,瞬间将他包裹。

无尽海港。

大陆西南海岸线上最庞大、最混乱、也最具传奇色彩的天然深水港。这里没有精灵的优雅秩序,没有冰冠的死寂空灵,有的只是永无止境的喧嚣、欲望与…赤裸裸的生存法则。

映入莱昂眼帘的,是一片如同被打翻的颜料桶泼洒而成的、拥挤而喧嚣的图景。高耸的木质与石砌码头如同巨兽的肋骨,密密麻麻地伸向蔚蓝而并不平静的海面,停泊着数以千计、各式各样、挂满了破损风帆与奇异旗帜的船只——从体态臃肿、吃水极深的远洋货船,到线条流畅、装备弩炮的私掠快艇,再到装饰着神秘符文、散发着微弱魔法光晕的精灵或法师帆舰,甚至还有一些造型诡异、仿佛由海兽骨骼与珊瑚搭建而成的异族舰船。

空气中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嘈杂声:粗野的水手吆喝与咒骂、码头工人的号子、铁匠铺传来的叮当敲击、酒馆里传出的跑调歌声与打架斗殴的声响、还有远处海面上隐约传来的汽笛与海兽的嘶鸣。各种语言、各种口音在这里交汇、碰撞,谱写着一曲混乱而充满活力的交响乐。

肮脏的街道上人流如织,种族混杂到了令人瞠目的地步:皮肤晒得黝黑、肌肉虬结的人类水手;穿着华丽丝绸、眼神精明的商人;裹着斗篷、行色匆匆的冒险者;甚至还能看到矮小的、留着长须的矮人工程师在检修吊臂;几个绿色皮肤、獠牙外凸的兽人苦力在扛着巨大的货箱;以及一些皮肤呈蓝灰色、带有鳃状结构的海岛土着在叫卖着奇异的渔获和海藻…

这就是无尽海港,文明与蛮荒的交界,秩序与混乱的熔炉,梦想与罪恶的温床。

莱昂被这突如其来的、过于“生猛”的环境冲击得有些发懵,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那件在冰冠还算适用、在此地却显得格格不入的保暖外套。他怀中的“观星遗骸”传来一阵轻微而持续的、带着某种警惕与探寻意味的悸动,似乎也在评估着这片陌生而能量场复杂的地域。

“哇哦~终于到啦!这充满活力的咸鱼味儿~真是令人怀念呢!”一个慵懒而兴奋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享受。

薇尔娜·灼鳞(航海版)舒展了一下傲人的身姿,深深吸了一口那“美味”的空气,脸上洋溢着仿佛回到快乐老家的灿烂笑容。她那身剪裁合体、用料奢华的金红色航海制服,以及那顶装饰着炫目羽毛的海盗帽(?),在这混乱的码头上显得异常扎眼,瞬间吸引了不少或贪婪、或好奇、或警惕的目光。但她似乎毫不在意,反而很享受这种注目。

“好了~别傻站着发呆了我的首席特派员~”她很是自然地伸出手,极其熟练地挽住了莱昂僵硬的胳膊,半拉半拽地拖着他向前走,“时间就是金钱~我们的船和‘惊喜’还在等着我们呢~哦,对了,顺便提醒你,从踏出海港传送阵的那一刻起,‘差旅补助暂停’,所有开销进入‘任务预支’状态,开始计息了哦~友情价,日息千分之三~”她笑吟吟地补充道,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莱昂:“…”他感觉心脏又开始抽搐了。日息千分之三?!这女人无时无刻不在吸血!

“首先~”薇尔娜目标明确,拖着他穿过拥挤嘈杂的人群,对沿途那些试图兜售劣质珠宝、可疑药剂或是“特殊服务”的小贩视若无睹,“我们需要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取一点‘小东西’,顺便…打听点消息。”

她带着莱昂在如同迷宫般错综复杂、污水横流的巷道里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一家看起来极其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的临海小酒馆门前。歪歪扭扭的木招牌上,画着一条褪色的、缠绕着船锚的海蛇,gger)。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劣质朗姆酒、烟草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记住这里,小合伙人~”薇尔娜压低声音,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无尽海港百分之七十的‘非官方’消息和百分之五十的‘见不得光’的买卖,都能在这里找到线索。当然,价格…嗯,通常也很‘公道’。”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更加浓烈、几乎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昏暗的灯光下,烟雾缭绕,酒馆里挤满了形形色色、看起来绝非善类的顾客。几个膀大腰圆、带着刀疤的水手正围着一桌大声划拳;一个角落里,几个裹着斗篷的身影正在低声进行着什么交易;吧台后,一个独眼、身材壮硕、正在擦拭玻璃杯(那杯子看起来永远擦不干净)的老板,用冷漠的目光扫视着全场。

薇尔娜的出现,如同在一锅浑浊的油脂里滴入了一滴璀璨的宝石精油,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各种目光——惊艳、贪婪、淫邪、警惕——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但她仿佛浑然不觉,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社交笑容,径直走向吧台,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台面:“嘿,老凯兹,好久不见~看起来你的生意还是这么…‘兴隆’啊~”

独眼老板凯兹抬起眼皮,那只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一种熟稔的、带着几分无奈和戒备的神色:“…灼鳞家的狐狸?啧,真是稀客。你一来准没好事。这次又想打听什么?还是又坑了哪条倒霉的肥鱼,需要我帮你‘处理’点烫手货?”

“哎呀呀~老凯兹你还是这么直接~”薇尔娜笑靥如花,自顾自地拿起一个“干净”的杯子,倒了点凯兹手边的酒闻了闻,嫌弃地放下,“放心,这次是正经生意~给我来两杯你们这‘最好’的…嗯,清水好了。顺便,跟你打听个人——‘海蛇’科尔多瓦,听说他前几天回来了?手里还攥着点关于‘坠星海湾’深处‘闪光礁’的…有趣的小道消息?”

莱昂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他能感觉到好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正在他身上扫视,评估着他的价值(和钱袋厚度)。

凯兹独眼眯了一下,慢吞吞地倒了两杯浑浊的清水推过来:“科尔多瓦?那老滑头确实回来了,不过…状态不太好。据说在闪光礁那边撞了邪,丢了大半船货,还折了几个好手,现在躲在他的老鼠窝里舔伤口呢。他的消息…现在可烫手得很,价格嘛…”他搓了搓手指。

薇尔娜微微一笑,指尖弹出一枚小巧玲珑、却闪烁着纯净魔法光泽的金币,精准地落入凯兹手中:“老规矩,定金。告诉我他的老鼠窝在哪,再给我来两份‘船长套餐’,记账上。”她指了指莱昂。

凯兹掂量了一下金币,独眼中露出一丝满意,压低声音报了一个地址。

就在这时,酒馆角落里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争吵声和桌椅翻倒的声音!似乎是因为赌局纠纷,两伙水手猛地拔出了弯刀和匕首,眼看就要爆发流血冲突!

“啧,又来了。”凯兹抱怨一声,却丝毫没有劝阻的意思,反而把身子往后缩了缩。

混乱中,一个穿着不合身宽大水手服、身材瘦小、头上戴着破旧三角帽的身影似乎被撞了一下,踉跄着向莱昂这边倒来,手里端着的一杯深色酒液眼看就要泼到薇尔娜那身昂贵的制服上!

莱昂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把。

那身影站稳了,抬起脸,露出一张被帽檐阴影遮挡了大半、却依稀能看出颇为清秀年轻的脸庞,一双如同最纯净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慌和…极其敏锐的灵动之光。她(从纤细的手腕和声音判断)连忙压低声音道:“对、对不起!先生!小姐!没弄脏您吧?”

薇尔娜桃花眼微微一眯,目光在那少女(?)的手腕和极其矫健的站稳姿态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却摆摆手大方道:“没事没事~小意外而已~下次小心点哦,小妹妹~”她的语气带着一种玩味。

那“水手”连连点头,飞快地溜进了混乱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冲突很快被酒馆里其他几个看起来是头目的人物压制下去,受伤的人被拖走,桌椅被扶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薇尔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慢悠悠地喝着那杯浑浊的“清水”。

莱昂却微微皱眉,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钱袋——果然,空了!刚才那个“水手”是个扒手!手法极其高明!

他正要开口,薇尔娜却用眼神制止了他,传音道:“别声张~一点小钱而已~就当交学费了。而且…有意思的小家伙,不是吗?”她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莱昂无语。

很快,所谓的“船长套餐”被端了上来——两块硬得能当武器用的黑面包,一碟疑似咸鱼干的东西,还有两杯依旧浑浊的液体。

薇尔娜看都没看,直接推给莱昂:“吃吧,补充体力,记你账上。”

莱昂:“…”他看着那“套餐”,毫无食欲。

这时,酒馆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体面丝绸长袍、却满脸焦急与恐惧的中年男人冲了进来,目光四处搜寻,最终锁定在凯兹身上,几乎是扑到吧台前,压低声音急促地道:“凯兹先生!您一定要帮帮我!我的船!我的‘浪花号’!它…它被‘潮汐姐妹会’的那群疯女人扣下了!她们说我的货里夹带了‘禁忌品’!要我缴纳五千金币的罚金!可我根本没有!那批货要是不能按时送达,我就彻底完了!”

凯兹独眼毫无波澜,慢条斯理地擦着杯子:“潮汐姐妹会?麻烦了。那群娘们认死理,不好打交道。五千金币?啧,我可以帮你联系几个放贷的,利息嘛…周息十分?”

那商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十…十分?!那和抢有什么区别!”

“不然呢?”凯兹冷笑,“要么赔钱,要么赔船,你自己选。”

那商人绝望地瘫软下去。

一旁的薇尔娜桃花眼中精光一闪,忽然插话,笑容甜美地看向那商人:“这位先生,看来你遇到了点麻烦?或许…我可以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商人和凯兹同时看向她。

薇尔娜笑吟吟地道:“五千金币罚金是吧?我可以‘借’给你,利息嘛…周息八分好了~比老凯兹介绍的‘公道’吧?不过呢,需要你用你的‘浪花号’未来三年的运营收入作为抵押~怎么样?很划算吧?”

商人愣了一下,周息八分依旧是高利贷,但比十分确实“好”一点,而且能保住船…他还在犹豫。

薇尔娜又补充道:“哦,对了,我还可以‘附赠’一次免费的‘法律咨询’服务哦~我恰好认识潮汐姐妹会的一位高级干事,或许能帮你说说情,把罚金降到…嗯,四千五百金币?这样你又能省一点利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