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沐姑娘,老夫斗胆问一句,您这针法,是否就是失传三百年的御针术?”
这话一出,屋内瞬间安静下来,赵丞相握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顿,眼底掠过一丝惊色,御针术?传闻此针法能通经络、活气血,甚至能医死人肉白骨,只是三百年前因御针术传人意外离世,这门绝技便彻底失传,如今怎么出现在一个年轻女子手中!
赵言澈也愣住了,他虽不懂医术,却也听过御针术的传闻,他看向沐星然,眼底满是惊讶。
沐星然正将银针逐一收回木盒,闻言动作顿了顿,“御针术?”她在心底默默重复着这个名字。
这套针法是她在现代医学院学的“经络靶向针法”,曾靠着它在急诊室救回过无数重症患者,怎么到了这里,竟有了如此古雅的名号,没想到这套针法,到了大夏竟是失传三百年的御针术!
短暂的失神后,她很快敛去眼底的异样,幸好这古代的御针术与自己的针法一样,她看向张太医点头道:“张太医好眼力,的确是御针术。”
这话一出,张太医只觉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他望着沐星然的眼神,瞬间从震惊转为敬畏,甚至带着几分灼热。
御针术!那可是只存在于古籍中的医道绝技,多少医者穷尽一生都求而不得,如今竟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还被一个如此年轻的姑娘掌握得炉火纯青。
张太医脸上满是狂喜,花白的胡须都激动得颤抖起来:“果然是!果然是御针术!老夫今日竟能得见失传三百年的绝技,真是,真是此生无憾了啊!”
他说着,竟对着沐星然深深作了一揖,态度恭敬的如同面对前辈,“沐姑娘小小年纪,便能将御针术运用得这般娴熟,实乃奇才,老夫先前不知姑娘竟是御针术的传人,失敬失敬!”
张太医双手微微颤抖,语气急切又带着期盼:“沐姑娘,您这般医术,留在民间实在屈才了!太医院如今正是缺您这样的人才,若您肯入宫任职,老夫愿亲自为您举荐,保您能得陛下重用,将来必定能名垂医史!”
沐星然闻言,只是淡淡笑了笑,她将装有银针的木盒收好放回药箱:“多谢张太医美意,只是我素来闲散惯了,不喜宫中的规矩束缚,怕是担不起太医院的职位。”
张太医见她拒绝,沉吟片刻,忽然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他对着沐星然深深作了一揖:“姑娘既不愿入宫,那老夫斗胆,想拜姑娘为师,学习御针术!”
这话一出,不仅沐星然愣住了,连床榻上的赵夫人都惊得微微坐直了身子。张太医乃是太医院的资深院判,论资历、论声望,在京城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如今竟要拜一个比他小了几十岁的姑娘为师,这要是传出去,怕是要震动整个京城。
张太医却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他眼中满是恳切:“老夫行医半生,自认医术尚可,却从未见过这般精妙的针法。御针术失传百年,若能在姑娘手中传承下去,便是老夫放下身段拜师学艺,也心甘情愿,只求姑娘能给老夫一个机会,哪怕只是学些皮毛,老夫也感激不尽!”
“张太医,您……”沐星然喉间发紧,话到嘴边又卡住了。她原以为拒绝入宫就可以了,却没料到会迎来这样的转折,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沐星然心里想到日后要被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医者喊师父,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先不说两人年纪相差悬殊,单是那份长辈对晚辈的恭敬,就让她头皮发麻。
更何况她素来喜欢自由,若是收了这么个徒弟,日后怕是要被缠得不得安宁。
沐星然看向张太医,斟酌着开口:“张太医,拜师一事,实在不妥,您的年纪、资历都在我之上,我实在受不起您这一拜。”
张太医闻言,眼中的光芒瞬间暗了下去,嘴角也垮了下来,显然是极为失落。
“您方才说,想让御针术得以传承,去太医院……我可以考虑一下。”
见张太医猛地抬起头,沐星然才继续说道,“先说好,我去太医院,只是想找个地方整理御针术的医案,顺便和诸位太医交流医术。我性子散惯了,喜欢自由,不希望被太多规矩束缚,更不想承担那些乱七八糟的差事。若是太医院容不下我这般不守规矩的人,那这事就算了。”
“容得下!容得下!”
张太医几乎是立刻接话,语气激动得有些变调,花白的胡子都跟着颤了颤,“姑娘放心,只要你肯去太医院,老夫定能帮你周旋!规矩都是人定的,你的医术如此高明,本就该有特例,至于差事,你想做便做,不想做谁也不敢勉强你!”
他生怕沐星然反悔,又连忙补充:“若是你觉得太医院的住处拘束,老夫还可以在宫外给你寻一处清净的宅子,保证没人打扰你!”
沐星然见他这般急切,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里那点别扭也消散了不少:“不必麻烦张院判,住处的事我自己能解决,您只需帮我协调好太医院的事便好,我何时去,再给您答复。”
“好好好!”
张太医笑着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沐姑娘慢慢考虑,不急,不急!”
沐星然微微点头,她将一张提前写好的药方递给赵丞相:“这是我自己配的药膳材料,里面有茯苓、山药和少量炙甘草,每日取一小撮,和粳米同煮成粥,早晚温服,坚持半月,对调理脾胃、缓解胸闷,改善睡眠会有帮助。”
她的话音刚落,张太医便凑上前来,接过方子仔细端详,他指尖点着药方上的药材名称,声音里满是惊叹:“妙啊!真是妙极了,寻常药膳要么偏于滋补,反倒碍了脾胃运化;要么只重调理,却少了温养之力。沐姑娘这方子,竟能将茯苓的渗湿、山药的补脾与炙甘草完美融合,既不滋腻,又能固本,单看这配方,便知是有真本事的!”
赵丞相目光落在沐星然递来的纸上,那上面用小楷写着的药膳方子,每一味食材的用量、炖煮的火候与时辰,都标注得很详细,“沐姑娘医术这般精湛,日后去了太医院,可是大夏的福气啊!”
赵夫人眼眶微微发热:“多谢沐姑娘。”
沐星然浅笑着回道:“夫人客气了,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的本分,您身子底子弱,后续除了药膳,还需少思虑、多静养,平日里也可在院子里散散步,待过几日我再过来为您调整方子。”
一旁的赵言澈看着她对母亲说话声音温柔,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沐星然身上,这几年母亲被病痛折磨,他心里早已积了太多焦虑,这两天看着母亲的气色一日好过一日,都离不开眼前这位姑娘。
她似是察觉到了赵言澈的目光,抬眼望了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赵言澈连忙移开了视线,耳尖却悄悄泛了红。
沐星然以为他担心母亲的身子,便又补充道:“赵公子也不必太过担心,夫人的脉象已稳了许多,只要后续好好调养,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赵言澈闻言对着沐星然拱手道:“多谢沐姑娘,母亲的事,劳你多费心了。”
“公子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我先告辞,明日再过来给夫人复诊。”
赵言澈亲自将沐星然送出赵夫人房间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才转过身,回到母亲身边。
赵夫人看着他的模样轻声道:“这沐姑娘,不仅医术好,性子也好,是个难得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