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蓉,织造商会那边,关于‘金丝麻’,可还有新消息?”
苏静蓉神色微凝:“有。他们不仅在大量收购‘金丝麻’,还在暗中接触几位擅长处理坚韧纤维的老匠人,似乎是在研制一种……特别耐磨的布料。妾身推测,他们可能想从军需的另一层面入手,比如制作军靴、负重袋等需要极强耐磨性的装备用布。”
王大柱眼神一凛。军需市场巨大,若让对方在耐磨布料上取得突破,确实能对王家形成威胁。金丝麻纤维极韧,天生就适合做耐磨布料,但它的弱点是色泽和柔软度。
“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王大柱沉吟道,“我们的‘混纺’研究,或许可以加快。不仅要考虑棉麻混纺,也可以尝试在棉纱中混入少量其他韧皮纤维,看看能否在保持棉布舒适度的基础上,提升耐磨性。此事需机密进行。”
“妾身明白。”苏静蓉点头,“会安排可靠之人跟进原料和匠人。”
新的技术探索在隐秘中展开,如同春日泥土下努力钻出的新芽,虽未破土,却已积蓄着力量。
与此同时,京城某座繁华酒楼雅间内,织造商会的钱副会长,正与一位身着便服、气质精干的中年男子对饮。若是苏静蓉在此,定能认出,这中年男子正是与“通源商号”往来密切的那位兵部员外郎,姓孙。
“孙大人,您放心,那‘金刚布’的研制进展顺利,有了您提供的那些军中磨损数据,我们定能造出比现有军需耐磨数倍的布料!”钱副会长脸上带着谄媚的笑,为孙员外郎斟满酒。
孙员外郎淡淡一笑,把玩着酒杯:“钱会长有心了。不过,光是布料耐磨还不够,成本也需控制。兵部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钱副会长连忙道,“金丝麻价格低廉,我们又在工艺上做了革新,成本绝对比王家那精工细作的棉布低上不少!届时,这军需采购的天平向哪边倾斜,还不是孙大人您一句话的事?”
孙员外郎不置可否,抿了口酒,状似无意地问道:“听说王家那小子,最近又在捣鼓什么新名堂?”
钱副会长嗤笑一声:“不过是些异想天开罢了!什么立体花纹、混合纺纱,听都没听过!工匠们都在私下抱怨,净瞎折腾!我看他是被之前的成功冲昏了头,不足为虑。”
“哦?是吗?”孙员外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不过,商场如战场,光有想法可不够。钱会长,你们商会也要加把劲,别真让一个外来的小子,把咱们京城织造行的饭碗都端了。”
“孙大人教训的是!”钱副会长心中一凛,连忙表态,“我们定会抓紧,绝不会让王家专美于前!”
雅间内,推杯换盏,暗谋渐成。而王府之内,王大柱正对着新送来的“混纺”初版样品仔细摩挲,虽然粗糙,却让他看到了无限可能。
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桌上那略显杂乱却充满生机的样品和图纸上,也照在王大柱专注而坚定的侧脸上。新旧势力的较量,技术的暗战,在这看似平静的春光里,已悄然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