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狼’？”明窈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心中警惕更甚。这听起来就不像是好对付的角色。
独眼用小刀敲了敲船帮，发出沉闷的声响：“一伙流窜到这片海域的杂碎，仗着有几条破船，专门打劫落单的渔船和小商队，手段狠辣，不留活口。最近越来越嚣张，影响了老子的‘生意’。”他所谓的“生意”，显然不只是打渔。
他看向明窈，独眼在暮色中闪着光：“他们人不多，核心也就七八个，老巢在北边一个隐蔽的礁石洞里。老子摸清了路线，但一个人吃不下。你们三个，加上我，够了。”
明窈沉默着，快速权衡。风险极高，“海狼”听起来就是亡命之徒。但回报也诱人——独眼承诺，事成之后，分给他们足够雇佣一条小船和一名向导前往圣城附近海域的钱，并且，他声称知道一条相对安全、能避开大部分巡逻队和海兽的隐秘航线。
这是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诱惑。靠自己，不知要猴年马月才能凑齐船资，而且对航线一无所知，贸然出海无异于送死。
“为什么找我们？”明窈问出关键问题。他们只是三个看起来落魄的半大孩子。
独眼嗤笑一声，指了指赫夜：“这小子身上的血腥味和狼崽子一样的眼神，可不是普通流浪汉能有的。你……”他目光转向明窈，带着一丝探究，“看着最弱，但眼神太静了，静得不像你这个年纪该有的。至于那个小不点……”他瞥了一眼船舱方向，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带着幼崽还敢在这种地方晃悠，本身就不寻常。
“老子在这海边混了大半辈子，看人还算准。你们不是普通人，需要钱，也需要路。老子需要能打敢拼、不怕死的帮手。各取所需，就这么简单。”独眼说得直白。
明窈与赫夜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断。
“……好。”明窈点头，“我们干。具体计划？”
独眼咧嘴一笑，露出黄牙：“明天天黑后出发。详细计划路上说。现在，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可是要见血的。”
这一夜，船舱里无人安眠。
赫夜默默擦拭着爪子，眼神在黑暗中泛着幽绿的冷光。云糕紧紧挨着明窈，小手抓着她的衣角，呼吸急促。明窈则靠坐在杂物堆上，手中握着那枚“海神泪”鳞片，感受着它传来的温凉能量，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杀人。这不是她第一次，在流放之地和逃亡路上，她早已手染鲜血。但主动参与一场剿杀，性质不同。然而，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优柔寡断和无谓的仁慈，只会让自己和在乎的人陷入万劫不复。
她轻轻摩挲着鳞片，脑海中闪过圣城的轮廓，闪过那些追杀者的身影，闪过云糕依赖的眼神。
力量，她需要力量。足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人、探寻真相的力量。而通往力量的道路，注定由荆棘和鲜血铺就。
第二天，天色阴沉，海风比往日更大，卷起白色的浪头，预示着不太平的夜晚。
独眼丢给他们几件略显宽大、但相对结实的旧皮甲和斗篷，以及一些粗糙但管饱的鱼干和面饼。“穿上，吃饱。晚上可没工夫喊饿。”
他简单交代了计划：趁夜乘他的小船靠近“海狼”巢穴，利用他对地形的熟悉和夜色掩护，潜入，逐个击杀，重点是解决掉他们的头领和一个据说擅长使用鱼叉的棘手家伙。速战速决，抢了他们的积蓄和值钱东西就走。
没有更多细节，充满了不确定性，但这就是边缘之地的行事风格。
夜幕如期降临，浓重如墨，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独眼的小船如同一片黑色的叶子，悄无声息地滑入波涛之中。他亲自掌舵，对这片海域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手掌。明窈三人伏在船舱里，能感受到船身在风浪中的剧烈颠簸。
赫夜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明窈握紧了金属刺和几包特制的药粉。云糕被严令留在船舱最底部，用杂物掩盖好，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准出来。
小船在黑暗中航行了一个多时辰，绕过几处危险的暗礁，最终在一片嶙峋的黑色礁石群外停下。远处，隐约可见几点微弱的火光，从一个巨大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礁石洞窟中透出。
“就是那里。”独眼压低声音，指了指洞口，“两条路，一条从水面划小艇进去，容易被发现。另一条，从侧面这片礁石爬上去，上面有个裂缝能通到他们睡觉的窝棚后面。”
他看向赫夜和明窈：“你们选哪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