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天成嘴唇还在动，声音细得像风里的灰。江临渊想听清，可陈慕白已经冲了过来。
他没时间再等。
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架住他的腰。陈慕白背起他就走，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闷响。身后传来崩塌的轰鸣，密道入口被落石彻底掩埋。上官玥跟在后面，左手按着右肩，剑胚斜拖在地上，划出一道浅痕。
三人冲出地道口时，天还没亮。
空气里有股焦味，混着地底涌上来的热气。江临渊靠在墙边喘息，脖颈处一阵阵发烫，像是有东西在皮肤下爬。他伸手摸去，指尖碰到一条硬线，从锁骨往下延伸，触感发麻。
“噬心咒进血脉了。”陈慕白说，“撑不过十二个时辰。”
江临渊咬牙：“有办法？”
“实验楼地下有地火脉。”陈慕白抬头看向那栋灰白色建筑，“温度够高，能把魔气逼出来。但人也扛不住那种烧法，得靠阵法护住心脉。”
上官玥点头：“我知道怎么布。”
他们没再说话，直接往b区走。
陈慕白掏出一块铜牌，在门禁上一刷。红灯闪了两下，铁门滑开。里面是废弃的实验室，地面铺着金属板，墙壁上有裂纹，渗出淡淡的红光。越往里走，热气越重，呼吸都变得干涩。
地下三层。
石台中央有个圆形凹槽，周围刻着八道符文。陈慕白让江临渊躺上去，然后取出三枚雷钉打入边缘。雷光一闪，护罩升起，将石台包裹其中。
“开始。”他说。
上官玥站在阵外，双手结印。一道青光从她掌心落下，激活了底部的纹路。地面震动，裂缝中喷出赤红色火焰，直冲天花板。热浪扑面而来，连空气都在扭曲。
江临渊闭眼。
火焰爬上身体，先是小腿，接着是腰腹。每一寸皮肤都被烤得发痛，但他不能动。护罩隔绝了高温，却挡不住内里的侵蚀。噬心咒像是活了一样，在经脉里游走，随着地火加热，反而加速扩散。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哼。
额头冒汗，瞬间又被蒸干。衣服边缘开始焦黑，手指蜷缩起来。陈慕白盯着阵法读数，眉头紧锁。他知道这个过程不能停，哪怕江临渊昏过去也不能停。
“再升一级。”他说。
上官玥抬手，将灵力注入阵眼。
地火猛地暴涨，整座地下室被照得通红。火焰缠住江临渊全身，像一层流动的铠甲。他的背部弓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就在那一刻，七窍中溢出黑雾，缓缓升空。
黑雾凝聚成人形轮廓，面目模糊，但身形修长，袖口翻卷的方式很熟悉。
陈慕白眼神一沉。
那是秦无涯的姿态。
黑影悬浮半空，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只是静静看着下方。它似乎被地火压制，无法落地，也无法离得太远。
上官玥盯着它，握紧了剑胚。
就在这时，剑身突然震了一下。
她察觉到异样，低头看去。玄铁剑胚表面泛起微光，原本的裂纹开始发烫。她想收剑入鞘，却发现剑柄发烫，根本握不住。
剑自己飞了起来。
脱离她的手掌后，剑胚直指地火核心，像是被什么吸引。下一秒，赤焰倒卷，顺着剑尖涌入剑身。金属表面出现细微变化，一道金纹浮现，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那些纹路不是随机生成的，而是有规律地交织，形成类似雷云的图案。
上官玥仰头望着，心跳加快。
父亲笔记里的字突然浮现在脑海：“器灵择火而生，遇劫火则蜕。”
这不是普通的地火，是融合了城市地脉与魔气残流的熔脉之炎。而剑胚吸收的不只是热量，还有刚才被逼出的魔气。两者交汇，触发了某种进化机制。
她退后一步，不再干预。
任由剑在火焰中旋转，接受煅烧。
江临渊仍在承受剧痛。他能感觉到体内的东西正在被一点点剥离，但每一次抽离都像撕掉一层肉。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声音和心跳。
他努力保持清醒。
不能晕。
一晕就可能再也醒不来。
他调动体内残存的灵力，运转《青帝守心诀》。这功法不主攻伐，但胜在稳固心神。每运行一圈，头脑就清明一分。虽然身体还在烧，但神志总算没散。
护罩外，陈慕白忽然开口：“变了。”
江临渊勉强睁眼。
只见那把剑已不再是原来的模样。通体转为暗银色，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金色雷纹。剑脊加厚，刃口更窄，整体多了几分肃杀之气。最明显的是剑格处，多出一个篆形符号，像是“陨”字的变体。